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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裳“切”了一声,“你们文人总是摆出这么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好像全天下的事情都逃离不了你们的掌握。”
慧断摇头,笑容如烟,“我不知道旁人如何,单论我自己是远远称不上洞察一切的,就连头脑可能也不算上数。”
“你说这些做什么?”
慧断:“我只是好奇,我当初是如何入了你的眼?”
华裳哼了一声,故意激他道:“哦,当然是看你年少貌美,器大活好。”
慧断一噎,忍不住苦笑起来。
“阿裳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说笑?”
“那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请我喝茶?”
慧断叹了口气,拾起一旁的长柄木勺,舀了两碗红枣姜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你别生气,气大伤身。你冒雨赶来,来,先喝一杯红枣姜茶驱驱寒气。”
他用指尖将茶碗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温暖的香气熏得她打了个喷嚏。
“你看,这不就是要病了。”慧断心疼道。
华裳捏着刀柄,刀刃朝向他,“别拖延时间了,难道你想要来试试我的新刀?”
慧断将佛珠放到一旁,双手捧着茶碗道:“贫僧并不想试,尤其是不想试魏玄为你打造的刀。”
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把妖刀,“你为什么不带那把祖传的刀呢?如果硬要选一个的话,我宁愿死在那把刀下。”
华裳:“呵呵,抱歉了,我的家传宝刀也被魏玄重新锻造过了。”
慧断:“……”
他低声笑了起来,微沉温柔的笑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他摩挲着茶碗,冷声道:“那个混蛋。”
“嗯?”华裳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慧断抬起头,微笑道:“你没听错,我就是在骂他……你不喝一口吗?还是怕我给你下毒?”
他微笑道:“你仔细看。”
他捏着茶碗,淡色的唇凑近碗壁,金耳环撞击在碗壁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饮了一大口姜茶,茶水烫红了他的唇。
“送你刀,呵……”他自顾自摇头。
华裳摸了一下茶碗。
他又喃喃一句:“御赐的刀。”
华裳看向他。
他却盯着茶碗发呆,“情之一字,我可能一生也参悟不透了。”
他抬手摸了摸耳环,哑声道:“说吧,咱们摊开来说吧。”
相识不相知,相爱不相守。
华裳的嗓子也有些发干,她低下头,饮了一口茶水,等再抬起头却发现慧断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疑惑。
慧断闭上眼,一行泪从眼角滑下,滴落茶水中,溅起一朵花。
“我就直说了吧,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还没有等华裳说什么,就急切道:“我跟你合离之后,我气不过,就想要害死你,以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可是,这……”
他打断华裳的话,就像是不再有机会一样,“魏篁也恨你,我们两个合作害你,只可惜我忘了一件事——她恨你,也恨我。第一次刺杀是她安排的,刺杀你失败之后,她就派那些刺客来找我汇报,说是计划失败,还故意留下血渍让你怀疑我,我注意到了她的做法便故意撕开自己手上的伤口,转移你的注意力。”
“第二次刺杀也是她动手的,还故意在箭和衣服上留下熏香的味道,又把我扯了进去。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便故意引你怀疑香客,而且,楚江仙是我好友,我了解他的为人,更知晓他若是喜欢上你,必定会跟你说他曾经在隠山寺见到魏篁的事情,正好与我之前的话对上,你就会怀疑到魏篁的身上。”
“楚江仙?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也跟你商量好了?”
慧断顿了顿,轻声道:“不是,他为人正直,又是我的好友,他偶然发现魏篁前来隠山寺的事情,是我之前留下的一步暗棋,若魏篁真要对我不利,我就会启用这步暗棋。”
华裳握紧刀柄。
慧断接着道:“此时,我已经知道我与魏篁已经彻底无法成为同路人了,她不仁,我便不义;她做初一,我便做十五!从檐角射来的那箭正是我所射,这么了解你的视线死角,怕是除了我也不会有别人了吧?哈……”
他笑容凄惨,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我想着能杀死你就杀死你,不能就嫁祸给魏篁。所以,失败后,我又忍着被你一箭射伤的痛,给她也来了一箭。”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临死反扑会这么猛烈,还是让你怀疑到了我的身上。”
他不及华裳说话,就扯开衣襟,露出自己右边的胸膛,那里正缠着绷带,可能因为他分茶的动作,伤口又裂开,渗出了鲜血。
慧断一圈圈解开绷带,内里血红、周边泛白的伤口就出现在眼前。
华裳沉声道:“确实是箭伤。”
“好了,我都已经说完了,”慧断笑容苦涩,“拖了这么久,我也准备了结此事了。”
这话十分古怪。
华裳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踢飞桌子,冲到他眼前,可他嘴里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华裳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额角青筋蹦出,“你服毒自尽?”
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光,哑声道:“你觉得我是哪种人?我告诉你,姜茶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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