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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外是无数条四通八达的路径,只有一条通往地下宫殿,剩下的全是死路。
    叶静初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缓慢地平复着呼吸。
    他早已经历过百倍的痛楚与苦难,死亡不过是他的新生。
    ……我会回去的。
    叶静初在心底默默地对她许诺。
    尽管他不知道这一次的死亡有多漫长,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新生从何时开始。
    也许是一天以后、也许是十天后、也许是三个月或者半年。
    但——
    “我会回去的。”
    回去,回去见她。
    和她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和她下棋侍花,和她春搜秋狩,和她出宫祭祖,和她去看上元节的花灯海,和她一起给母妃奉茶,和她一起过完这漫长的余生。从此风花雪月,四时与共。
    他缓缓地合上了眼。
    “小筠儿。等着我啊。”
    朕被她找到了
    百合看着跪在长春宫前的玉安帝直皱眉,那孩子才八岁,但却是个有孝心的。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在宫门前跪了将近一个时辰,现在是晌午,太阳正毒。
    她心地善良,到底是看不过眼,悄声地请示周挽筠:“娘娘,陛下已经跪了许久了。”
    周挽筠头都没抬:“他是皇帝,何人敢让他下跪?他自己要跪着的,那便是他自己的意思。哀家断断不敢违抗圣旨。”
    “陛下好歹也是一片孝心……”
    周挽筠嗤了一声:“为了他那个愚蠢的母亲,就要连累整个大梁?”
    百合顿了顿,声音小了些:“可陛下跪在您的宫门前,终究是不好看呀……”
    周挽筠道:“皇帝自己个要跪着,那是他的孝心一片,哀家是他的皇祖母,受得起。”
    且不说叶梅为了扳倒她想出多少龌龊不堪的馊主意,连祖制都敢违背,嫁进皇室还敢勾结外戚,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让她死过千百回了。
    要不是看在叶子期年幼且无害的份上,她断断不会这般容让。
    “说起来——”周挽筠蹙眉,“哀家要你传信宫外,让周录与柳苑打听打听君亚的去向。”
    他已经一夜未归。
    叶子期咬着唇死死地看着长春宫的殿门,周挽筠自然仍是不肯见他。
    他的贴身内监在一旁劝道:“陛下,该回去了,午后翰林学士要求见您。万事还是要以龙体与江山为重。”
    叶子期低声道:“那朕的母亲怎么办?”
    她自出生就是娇养的公主,千里迢迢送来大梁,却被敌国的公主强压一头,这辈子都嫁不得九五之尊。
    好不容易拼尽全力把唯一的儿子扶持登基,却因为上头压着一个手握重权的周挽筠,只能无名无分地寄居宫中。
    甚至现在还被关入天牢,永不得出。
    “朕要救她。”叶子期轻声道。
    叶子期缓缓地扶着膝盖起身,他的贴身内监在一旁小心地搀扶着,大气都不敢喘。
    他悲悯地想:你哪里还能救得了她,我的小陛下?
    站在叶子期面前的是祖宗规制,十万禁军,经历过数代皇帝崩殂、颠覆过后宫前朝的太皇太后。
    他要如何对抗啊?
    晌午过后,玉安帝在昭阳宫召见了翰林学士王浒山。
    年过而立的男人在下位向他虔诚地叩首,倘若凤溪在这里,必定会惊叫出声。
    他赫然就是那天在风情苑里向诸位朝臣怒骂周挽筠为妖后,意图借用天山教势力的那个翰林学士。
    那一日的朝臣聚会,他虽然提出了天山教,但那些官员们都浸淫官场数十年,早就圆滑世故,个个都是墙头草,不肯轻易表态。
    说到底,还是得靠他。
    陛下的身边就只有他了。
    数十年的寒窗苦读,教会了他权谋争论、爱民如子以及对皇室永远愚忠。
    周挽筠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不过是外室,她姓周不姓叶。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如何能登上高位,染指皇权?
    真正的天子被欺压至此,他断不能容忍!
    叶子期看向他:“那你有何办法?”
    王浒山沉声道:“陛下,天下万民皆是您的子民。何不召集他们为您效忠呢?”
    哪怕周挽筠手握兵权又如何?禁军拱卫的始终都是皇位。
    她不会、也不敢向平民百姓挥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万民推翻妖后,哪怕周挽筠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也不得不因诏退位。
    旧朝有位东明皇,他有一爱妃,受尽无上荣光与恩宠。
    妃子贪图享乐,东明皇甚至不惜耗费大量财力物力为她建造奢华无比的宫殿与宝室。导致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后来百姓收紧压迫,不得不操戈起兵,万民暴动之下,东明皇不惜动用军队去镇压起义。
    然后他就发现,原本那些软弱的平民百姓其实并不软弱,他们所想要的不过是天下太平,四时温饱,当连像条狗一样地活下去都成为奢望的时候,他们宁可堵上性命拼死一搏。
    最后东明皇在穷途末路之下,只好命人勒死了那位妃子。
    百姓也许软弱,但天下何处不是百姓家?
    一只蚂蚁也许渺小,但蚁群亦能蛀空森林。
    “只要陛下愿意,太皇太后亦能成为东明皇。”
    叶子期怔了好一会儿,苦笑:“如何能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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