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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了,这七日里祁子臻几乎一直都是坐在窗边出神。他什么都没有思考,只是静默地盯着窗外,看着院墙上雪融草长,听着院子内鸟鸣渐起,所有的一切都在走向崭新的开始。
只有他,再一次从春日迈入同样的绝境。
“喵~”
就在祁子臻觉得今日也会同前几日一般无趣地度过时,他忽地听到一声细细柔柔的猫叫。
他视线微转,就见自己房中不远处一个雪白的小毛团子,蓝金异色猫瞳中清澈单纯,像初生婴孩般懵懂。
是灵宁。
灵宁似乎是见窗边的人终于肯理它,高雅地迈着步子,不紧不慢走到祁子臻脚边,倏地往他怀里一跳。
“喵呜~”
祁子臻下意识接住了它,接着就见雪白小团子在自己怀中依恋似的蹭了蹭。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灵宁身上柔顺的长毛,空握几日冰冷的手心多出一分毛茸茸暖乎乎的温度。
比起拥有复杂情绪的人,祁子臻更乐意同天真纯粹的小动物相处。
不过……
他垂眸看着怀中粘人的小团子,睫毛在眼底打上一片阴影。
片刻后,他终于站起身,抱着灵宁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出他七日都不曾离开过的房间。
“吱呀。”
悠长轻响落下,惊动一只落在门前的小雀,扑棱着翅膀啾啾飞向枝头,最终隐匿在院墙之外的清澈碧空。
祁子臻只看了一眼那飞走的小雀,抱着灵宁一路往前厅去。
结果不出他所料,太子与国师都在前厅内,似是在商讨什么正事。
他不打算打扰,抱着灵宁静静等候在门外,反倒是崔良见着他后很自觉地走了进去。
没过多会儿,崔良从前厅内出来,抱拳道:“殿下说您可直接入内。”
态度比起之前明显恭敬很多。
祁子臻没在意,颔首算是致意,旋即迈步缓缓走进前厅。
前厅内没有旁人,只有端坐在主位上的宋尧旭和宁清卫。
祁子臻没有留心他们的神态,进了前厅后在一个符合规矩的距离内站定,恭顺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国师大人。”
“免礼,快起来罢。”宋尧旭的嗓音还是一贯的温和,只不过细听之下能品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
祁子臻没有任何情绪,将怀中的灵宁放下后才应声起身,淡漠道:“国师之猫误入草民房中,特此归还,草民告退。”
说完,不等宋尧旭再发话,祁子臻行礼便要再离开。
“喵~”
突然被放到地上的灵宁似是有些不满,在祁子臻转身前抬爪扒拉了他一下。
始终坐在一边的宁清卫这时也淡淡开口:“我与殿下尚有要事商讨,灵宁与你亲近,便劳你暂且照顾一二。”
国师亲自嘱托,祁子臻没再多言,蹲下身重新抱起灵宁:“谨遵国师吩咐。”
随后他再次告退,抱着灵宁回到院子里。
今日天朗气清,和煦春光斑驳地洒在院子一侧,映出假山花草的影子。
初春的气候算不得太暖和,零零星星掺着几分冷,小猫又贯是怕冷的,祁子臻还是决定放灵宁在院子里自己玩一阵,晒晒太阳。
“喵~”
灵宁在祁子臻的手心蹭了几下,接着迈起步子在小范围内转了一圈,悠闲高雅,颇有种巡视领地的感觉。祁子臻也不管它,找了块高度正好靠在院墙的大石头,坐在石头上沉默地看着。
灵宁长期待在国师塔内,很少会有在户外的时间,见着花花草草都很好奇,时不时就过去扑两爪子,比平日活泼不少。
祁子臻只在一旁确保它的安全,全程几乎一动不动。
细碎的阳光斜斜跨过院墙,落在院子一侧,宛若细金轻纱,虚虚笼罩在冬日后湿润的新芽旧土中,镀上一层熠熠生辉的活力。
白猫悠闲自在,于这块小小的天地中漫步玩耍,蓝金猫瞳宛若两颗异色宝玉,在温和舒适的阳光下映照着泥土孕育的新生命。
祁子臻却将自己藏在了阴暗处。大片阴影散在他身上,偶尔吹拂的清风掺杂冬末春初遗留的几分苍凉。
苍白肤色在暗处更显冷凋,浓而密的眼睫下,一对黑眸尽是淡漠冷然。单薄的素色黑衣衬出他消瘦的身板,直直挺立着,恍若深深扎根在寒冬中不愿离开的墨梅,固执地将自己排除在大好春日之外。
一片沉沉死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灵宁玩累了跑到祁子臻怀中去窝着时,前厅内的两人总算结束谈话。
祁子臻见他们走出来,起身欲要行礼,被先一步的宁清卫打断:“不必多礼。”
他默默然止住动作,乖顺地站在一侧。
宁清卫看了眼灵宁后开口道:“我要出城一段时日,近日可否劳你暂时照看灵宁?”
祁子臻没问原因,也没说别的,抱着灵宁行礼:“谨遵国师大人吩咐。”
恭敬得体,挑不出错处。
宁清卫只应了声鼻音,没交代他该如何照顾猫,同宋尧旭简单告辞后便先行离开,留宋尧旭与祁子臻两人在院子内。
祁子臻感知得到宋尧旭有话想说,始终半低着头,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灵宁。
宋尧旭也没让他等太久,目送宁清卫离开院子后回头,笑着说:“你指尖伤口应好得七七八八了吧?差不多可以继续敲奏石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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