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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直到今日他才发觉,这黑衣上绣的花纹同此前卫府赠予他的那件披风的花纹是一致的,都是大簇舒展成“卫”字的昙花。
据宁清卫所言,这是卫家的族服,不过除卫家人外无人知晓。
宋尧旭与祁子臻以外出体察民情为由一道出门,走到国师塔下之后又随着国师从小路绕去卫府。
连续下了两三日的雨今晨终于停歇,雨后清新的芬芳飘飘然萦绕在小竹林中。
路上,宁清卫也同祁子臻介绍了一番如今卫府的状况。
自卫轻灵病逝后,卫老爷与卫夫人便不想在这伤心之地久待,又正好此前他们卫家就有搬出京城的意愿,借此机会迁往江南水乡之地。
由于担心还在京城中的宁清卫,以及卫家中最年幼的祁子臻,继任了卫家家主的卫清安——也就是宁清卫与卫轻灵的长兄留在了京城中。
目前卫府里只有卫清安与其妻子、次子,长子于年后便以游历为由出门了。
卫清安的妻子也是曾经京城中有名的才女,与卫轻灵相熟,次子年至及冠饱读诗书,却向往田园隐逸生活。
听着都是比较好相处的性子。
祁子臻却还是有些紧张。
他没见过卫家人多少次,他们真的会接纳一个挂着祁家人名号的陌生孩子么?
然而就在祁子臻胡思乱想之时,忽地感觉自己手心被轻轻捏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身侧的宋尧旭,正对上他眸底轻轻柔柔、安抚似的笑意。
“别担心,卫府之人我稍微接触过几次。”宋尧旭轻声地说着,“都是些心善之人,想必不会对你有太多偏见的。”
祁子臻嗅着鼻间的兰花气味,轻吸一口气后总算点点头:“多谢殿下。”
“无事。”宋尧旭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随后便继续安安静静走在他身侧。
为了不被经常打扰,卫府选址比较偏僻,几乎是在大片竹林的环绕之下,周围冷冷清清,鲜少有人走动。
最先留意到他们到来的,还是一名在竹林前扫地的下人。
下人见到宁清卫后,恭敬地行了个礼便放下扫帚到卫府内去通报。
考虑到减少宁清卫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卫家也少有下人会知晓他的身份,只知国师与卫家现任家主似乎交好,三天两头过来一趟。
有时不想让下人们发觉的话,宁清卫也会走前任国师留下的暗道。
不过今日毕竟是头次带祁子臻到卫府来,宁清卫想了想还是决定光明正大地走正门。
那下人进去通报后不久,祁子臻就见一名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从府中走出来。
来者面容严肃,气宇轩昂,隐约能窥见年轻时也曾是风流倜傥的模样。
祁子臻猜测他多半就是如今卫家的家主卫清安。
府邸之外人多眼杂,卫清安只稍稍扫视祁子臻一眼,随后便带着他们几人步入府内,前往待客的大厅。
接触到卫清安的视线,祁子臻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善意,垂下眼睫敛去思绪,抬脚跟着一起进去。
卫府内很大,但布置却不奢华,多是些假山怪石、池塘花草的雅致之景,颇有几分文人书画的意境。
弯绕回环的连廊也挺长,入府后他们走了半晌才到卫府的待客厅。
厅内装饰也很朴素,放着几盆盆景,挂了些书画作品,另一侧还安置有一个博古架。
博古架上零星放着些看着就很名贵的瓷器,瓷器表面光洁,像是不久前才仔细擦拭过。
祁子臻在宁清卫的引导下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宋尧旭在假扮他的侍从,很自然地走到他身后站着,一度令他有点坐立不安。
不过还没等他不安多久,又有下人端来三杯热茶,将其中一杯放在祁子臻旁边的桌子上。
热茶还冒着几缕氤氲白气,隐约透出些茶香来。
——是安神茶。昨日他在国师塔中喝的茶也是这种,清雅幽香,很有安抚心神的功效。
另一头,宁清卫已经简单和卫清安介绍过祁子臻的身份,卫清安便将视线转向他,开口问:“你便是灵儿的孩子?”
听到提问,祁子臻姿态乖顺,规规矩矩地回答:“正是不才晚辈。”
卫清安“嗯”了一声,没有继续和他说什么,转而同宁清卫聊起些家常小事,只时不时会带他几句。
祁子臻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喝茶,有问必答,无问闭嘴,乖得不行,就是心绪稍微有些不安宁。
之后不知是不是宁清卫实在嫌卫清安老找他说话太烦,找了个借口直接出门去,就留下卫清安和祁子臻大眼瞪小眼。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卫清安轻咳一声,随便挑了个话题:“你娘亲病逝前……过得还好吗?”
精准踩雷,还是问了等于没问纯踩雷的那种。
祁子臻摸不清他的态度,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回答:“旁人看来或许娘亲过得确实很凄凉,但是娘亲临死前曾同晚辈说过,能够这样走向死亡,于娘亲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他说话时声音不大,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飘散在空气中。
卫清安“嗯”了一声,然后又没有了下文。
场面再度十分尴尬。
许是为了缓解这样的氛围,卫清安喝了口茶水后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小宁怎么这么还未回来”之后便匆匆起身离开了待客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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