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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朝经过前朝历光帝的治理曾经达到过空前的繁荣,据史料记载,当时包括边陲无耕地地段的百姓都能有谋生吃饭的途径。
而如今弘初帝即位二十余载,原本充盈的国库恐怕早就不知被朝堂内的乱臣贼子们败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弘初帝多少也实行些仁政,但基本上也只能覆盖京城极其附近一些区域,很多原本条件就不行的偏远地方很快又重新没落下去。
宋尧旭平素更多也是待在一些大城池中,头一次体会到边境的荒凉,心中随之多出几分坚定。
祁子臻自然留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但是什么都没有说,任由他自己体会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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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一,深秋时节,边境地带的气温愈发变低。
短短的十日时间里,祁子臻已经因为夜间休息不够和着凉小小地感冒了一场,然后被宋尧旭二话不说裹上一层更厚实的衣物。
虽然在那日与秦功约定过后,秦功时常会送来一些调养用的汤药,但调养身体终究不能一蹴而就,天气渐冷的情况下,祁子臻还是需要依靠夜间更好的休息来维持白日的行军。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也收到了关于朝堂近日情况的来信。
按照信件中所述,近段时间来朝堂上没有太多的动静,不过宁清卫明显感觉到丞相祁源变得比以前活跃一些。
祁源当初借助卫家的遗留势力成功当上丞相,但其实根本没有神气多久,就在观王宋平有意无意的施压下稍微沉寂下来。
听宁清卫在信中的补充,祁源和宋平最初其实算是朝堂上的敌对势力,只不过后来祁源发觉自己似乎斗不过宋平,才逐渐倒向了宋平一脉。
加入宋平一脉之后,祁源就比当上丞相前安分很多,只在偶尔帮宋平摆平一些琐事,在政事上往往也是属于附和随主流做派。
最近祁源却开始有意无意地提拔或整治一些小官员,而且不管是提拔还是整治的官员都有宋平党与非宋平党,看起来像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联想起此前宋平与祁源的秘密往来,宁清卫合理推测是祁源和宋平在某些问题上没谈拢闹了决裂。
祁子臻大致看完信件后也持同样的看法。
如果祁源和宋平真的因为闹崩而开始对峙的话,他猜测观王宋平是多半会是那个获胜者。
他对自己的那位丞相爹没有什么感情,唯一担心的就是祁子善。
祁源就算再贪慕权力,所追求的最多就是让宋平倒台,自己掌握更大的权。但宋平不一样,他真正想要的是弘初帝坐着的那把龙椅。
宋平的底线比祁源低太多了,他甚至可以为了谋权篡位残害手足,祁源怎么可能狠心得过他?
而一旦祁源失败,面临的必定是整个丞相府的性命之忧。
祁子臻身为被国师认定的气运之人,入住国师塔后可以免受株连之罪,但是祁子善不行。
回想起当初祁子善在牢狱中的剖白,祁子臻不由得多出些愁绪。
祁源对权势看得过重,就算他没有被宋平斗倒,到宋尧旭即位的时候他也势必要帮助宋尧旭铲除祁源的势力,不管怎样祁子善都会受到牵连。
倘若祁子善没有重生的话他或许还能因为前世的事情狠下心,可是今生……
祁子臻轻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心底其实还是认同了这位弟弟的。
他把信纸折起来收好,面容中多出几分倦意。
已经看过信件内容的宋尧旭就坐在一边,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是考虑到祁子善的事情了。
宋尧旭从烤过的水袋中倒出一杯温水放到他手边,轻声说:“喝点水吧。别担心,以后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祁子臻拿起他递来的瓷杯小口喝完,一边把杯子放回去一边扬起脑袋问:“殿下,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他坐在椅子上,比起站着的宋尧旭矮了大半个身子,微微仰头的动作露出大片白皙脆弱的脖颈。
“当然可以。”
宋尧旭笑着将手中一同拿过来的斗篷展开来,半跪下轻轻替他系上。
独属于宋尧旭的气味与温度一下子靠得极近,祁子臻乖乖坐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没忍住在他刚系完的时候飞快抱了一下就松开。
宋尧旭愣了下,抬眸就撞进祁子臻带上清浅笑意的双眸中。
他也跟着笑笑,揉了把祁子臻的脑袋后就站起身,把手放在他面前。
祁子臻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手心搭了上去,握住后借力站起,就着这样手牵手的姿势并肩走出去。
宋尧旭与祁子臻的营帐不与大部分士兵在一起,而且为了多些能巡守整个营帐区的哨兵,他们都没有留士兵在营帐前值守,两个相并排在一块的营帐前留出了小块无人空地。
漆黑的夜晚之下,稍远些的士兵们也看不清他们这边的状况。
祁子臻与宋尧旭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牵着手,漫步在小空地里。冷清的月光洒落在小空地上,晃眼一望似是铺上满地冷霜,散着皎洁银辉。
他们相互之间没有交谈,却不显得尴尬,氛围和谐而融洽。
不过他们还没融洽多久,不远处便传来一个脚步声,紧接着是卫令申的声音:“殿下,乌蒙国那边传来新的动静了。”
祁子臻与宋尧旭在听见声音的同一时间便松开了手,回头看向大步赶过来的卫令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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