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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 是在忧心三少爷的事?”梁伯说道。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让我省心, 也不知道随了谁?”沈老爷子含着烟嘴,吐了一个烟圈,“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二少爷说三少爷现在住在朋友家里,这几天打算去找工作来做事。”梁伯说道。
沈老爷子听到沈清川有地方住, 稍微放心, 把烟搁在案几上, 再拿起茶杯喝一口清茶,这是茶叶做的,抽起来差点味道。他家三儿要是风餐露宿, 心疼的还是他这个老父亲, 只是沈清川不服软,他这个做家主没有威严。沈老爷子说道,“让人盯紧些,他去哪里找工作, 跟底下的人打好招呼,不要招聘他,让他吃些苦头,才知道会珍惜。”
“好的,老爷。”梁伯递过来一封书信,站在沈老爷子的旁边说道,“这个是大少爷寄过来的电报。说在聊城那边一切都进展顺利,只是近段时间有个人一笔生意,大少爷还没应下来,发来电报请示,老爷你看...”
沈老爷子打开书信,一目十行,忽而提高音量,把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茶盖颤抖发出清脆的声音,怒道,“这笔生意想都别想,大烟生意是那么好碰的吗?克儿在外面是脑袋磕了,还是装了熊心豹子胆,想碰这种生意?赶快回电报,让他想都别想,要是碰了,赶快撤,赔了多少进去,就算了,这种东西是万万不可以碰的。”
“老爷,你别生那么大的气,大少爷这不是还没拿定注意,特意发电报来请示你的吗?”梁伯说道。
“我明天一早就让人去发电报,通知大少爷,老爷你的意思。”梁伯赶快给沈老爷子顺气。
“克儿,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这几年生意难做,好在我积累的产业还有几分,他守着平平淡淡就行了,平时跟一个闷葫芦似的,屁都不出一声,上次不过说他几句,现在又生出捞偏门的心思。”沈老爷子说道。
这洋烟是洋人搞出来的,渤海城近几年,一些商人也搞起了烟馆,这玩意容易上瘾,而且长久吸食,容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了一点点,就可以六亲不认。
沈老爷子知道这重金暴利的,但是他明确说过,他虽是一介商人重利,但这开烟馆是万万不可碰的,也不准碰。有一次沈逸梵和沈老爷子吵架,扬言要学新潮,要去吸大烟,差点就被沈老爷子打断了腿,是真的差点打断,沈逸梵打着石膏,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好,再也不敢提这回事。
梁伯低着头,大少爷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是他人是有野心的,城府也有些深。
“这些孩子啊,一个一个都不让我省心,儿女都是债。”沈老爷说道。
“老爷爷不用太过担心,大少爷这个人向来是有主张的人,不会这么没分寸,他是知道你不赞成开烟馆的,大概是不能推脱,特意发电报过来,是拿个理由来拒绝那人。”梁伯这一段话,说的沈老爷子放宽了心。
“但愿如此。”沈老爷子叹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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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宅邸就坐落在康奈大学斜对面,就隔着一条大马路,从门口出去,走路花不了十分钟。
两层楼高,二楼室内布置的十分明亮雅致,一张竹木做的床榻,铜制的小钩子挂着竹青纱幔,夜晚垂下,用来挡住扰人的蚊子。
风从敞开的窗户灌入,吹动了床幔,也拂过沈清川的黑碎发。
沈清川双手撑在窗户栏杆,眺望窗外的风景,远处是一座座高山,延绵如波浪,说道,“这处真的是好风景,夏日清凉,我都想住在这了。”
沈清川的脸上挂着笑意,背靠对窗户,任由清风从一只袖子灌入,又从另一只袖子跑出,乌黑如檀的发丝被风拂过,发梢在白玉脸颊处微微弯起。
冷秋渡坐在一张原木凳子上,他的腿已经拆了绑带,就是脚踝处还需要敷几天药,声音清泠,说道,“这屋子本来就是你租的,你想来这住随时都可以。”
这话说的,沈清川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的房租可算是给少了,这屋子家私俱全,虽不是什么名贵家具,但是室内布置的十分雅致清新,若不是泊雅小姐人美心善,他那一个银元可租不到这么好的屋子。
“这屋子只有一张床,怕是挤不下我们两个大男人。我要是来了,只怕是要睡地板。”沈清川说道。
“房子是你租的,你要是来,应该是我睡地板。”冷秋渡说道。
“可别,我可舍不得冷西施夜里睡冰冷冷的地板。”沈清川开玩笑地说,走过去,抬起冷秋渡的下巴,冷秋渡生病的模样,可是病弱西子胜三分。
冷秋渡拍下沈清川的手,说道,“你和家里还没和好吗?”
“没有,这几天在找工作,我最近是不打算回去的了,要是回去我怕是,要被抓去当新郎官。”沈清川说道,他最近几天都在找工作,可惜处处碰壁,他知道沈父这是跟那些伯父们都打过一声招呼了,找不到工作,让他有些发愁,总不能一直依靠关泊雅小姐。
沈清川上午去了一家杂志社面试,面试官说要过几天才有结果,大热的天,他路上倒是碰到二哥,沈逸梵偷偷给了他一包银元,让他不要告诉沈父,还眨了眨眼,眼含着戏谑,问他和泊雅小姐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抱得美人归。
天气炎热,沈清川暂时不想回裕华公馆,就想到了冷秋渡这边,看看他伤口好了些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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