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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辈子,不会了。
听出他话里的关心,江蓠浅笑,“血缘只是其一,第二个缘由,我是为你而来。”
清岚心一颤,不由自主蜷紧了手指,又是片刻后才自嘲地一笑,“担心我闯祸,所以特意来看管我?蓠儿当真是尽心竭力。”
江蓠叹气。她以往是对他多不好,才让他这样误解自己的意思?
她温柔摇头,“不是的,不是看管,而是支持。”
清岚这次立即嗤笑出声,“支持?若我想将这皇宫、这朝堂搅得腥风血雨,你也支持?”
江蓠认真问道,“有何不可?”
上辈子,他也不是没将这皇宫与朝堂搅得腥风血雨。
而这人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搅起腥风血雨时,会误伤到自己,才竭力让她离开。但他那张嘴,偏偏不会好好解释。
曾经她以为清岚阴晴不定、心狠手辣,如今她知道,清岚行事,有他自己的缘由。
也许他不是个好人,但这世间,好与坏从来不是能简单定义的。她已决定这辈子去到他身边,便不会后悔。
江蓠神态笃定,清岚不笑了,微眯了眼,沉沉看着江蓠的眼睛。
旁人见他这种神色,只怕要吓得发抖,江蓠却不怕,“还有,你好好与我说话,阴阳怪气的,我会生气。”
语气乖软,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撒娇。第二次撒娇。
清岚不知道说什么好,呆了半晌,丢下一句“胡言乱语”,而后又轻巧地从雕花窗户飞身离去。
江蓠又叹了口气。清岚心思敏感,而她突然改变对他的态度,清岚一时无法接受也情有可原,一步一步来罢。
她走到窗边,外面黑暗寂静,只有枝头的残雪簌簌下落的声音。转头看向碎玉山的方向,江蓠最终冲那里俯首致歉。
师父曾说过,学医是为了救人。而她,却终究要用来伤“人”了。须知有的人,不配为人。
而屋外的清岚如同一片飘飞的红雾,在侯府的树梢几个起落,很快便离开了侯府。
他在寂静的雪地站定,抬起右手轻轻吻了吻,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手腕的余温。
她说,会无条件支持他。
他认识的江蓠,单纯善良,有时秉持道德到了固执的地步。她干净如山间的清溪,纯良如林间的幼鹿,与冷酷阴暗的他,从来不是一路人。
所以她说会支持他,是真的么?为何他不敢相信?
江蓠在侯府待了几日,她性子静,也不怎么出门,只待在房内看书,偶尔会出去查看江福的恢复情况。
而越英与江敏忙着准备出席太后的寿宴,也未曾生事——她们觉得自己能去太后寿宴,而江蓠一介贱女,万万是没有资格前去的,这一点已足够她们得意,也犯不着与江蓠生事。
安宁了几日,就在太后寿宴的前一日,江宏犹豫地来到江蓠住所。
江蓠当时正在厅房看医书,见江宏前来,正要基于基本礼节站起,江宏却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江蓠便不动了。
江宏坐到江蓠对面,迟疑道,“蓠儿,有件事,父亲需你商议。”
江蓠放下手中医书,坐直了身体。
第10章 入宫
江宏犹豫半晌,才道,“你应当还不知道,宫里的贵妃娘娘,是为父的远房表妹。”
江蓠不动声色。她当然知道。当今圣上年轻时壮志雄心,年老后好求仙问道,并不如何亲近女色,是以后宫萧条,子息单薄。贵妃娘娘是多少年来难得受宠的一位。
江宏妻子是长公主,女儿是郡主,表妹是宠妃,本人亦是战功赫赫、爵位加身,未免权高震主,他早已将兵权交了大半——确实是个聪明人,聪明到当嫡女和庶女产生生死冲突时,最终选择了漠视庶女的死亡。
眼下,这个聪明人斟酌道,“这几日,贵妃娘娘病了,太医院治了许久并无好转,就连国师爷也束手无策。”
江蓠前几天的筹谋,就是为了这件事,淡然接口道,“父亲想让我去给贵妃娘娘瞧瞧?”
江宏迟疑着点头。他昨日已见过江蓠的能力,只是才见过一次,生病的又是千金之躯的贵妃娘娘,轻易得罪不得。
但能给宫中贵人看病的机会,对江蓠来说,又实属难得。若蓠儿能治好贵妃,自然是大功一件,此后受王公贵族青睐,侯府与他也能风光无限;若是没能治好,贵妃娘娘是他表妹,与他交好,只要不闯大祸,应该会有转圜的余地。
因着这两方面的考虑,江宏便有些举棋不定,与江蓠商议,也是希望江蓠能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江蓠站起了身,看定江宏,“好,什么时候动身?”
上一世,她希望能融入这个新家,处处小心,步步低调,唯恐多做多错惹人反感。得知贵妃生病的时候,她选择了沉默。
这一世,她必然要去。江敏与越瑾辰联手毒杀她的时候,不是嫌她没有权势么?那她便靠近权利中心,一步步让自己站上去罢!
而只要她站上去了,也能有足够的资格,去匹配、帮助清岚。
上辈子她差不多半年后才认识越瑾辰,这辈子,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早,就去向他讨债了。
江宏见江蓠从容果决,心下安定不少,展露笑容,“不急,今日我先派人与娘娘知会一声,明日再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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