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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越瑾辰看了看庆霞宫的方向,那里丝竹之声缥缈不绝。越瑾辰又看向江蓠,温声问,“可是来给太后娘娘贺寿的?”
她一个庶女,与太后也非亲非故,如何有资格?越瑾辰这样问,无非是打听江蓠的来意罢了。这位皇子看起来温润无害,其实心里警醒得很,对宫里任何一点异常的变化都十足警惕。
上辈子,她是如何被他骗的那样深的?江蓠淡淡自嘲,“臣女是来,给贵妃娘娘看诊的。”
其实仔细想想,越瑾辰的野心也非无迹可寻。
这位皇子原本是皇帝的嫡长子,皇帝初定江山,选了都城,接安置在别处的元妻与嫡子过来团聚时,那队车马受到了前朝余孽强悍的攻击。
攻击的结果,是元妻身死,越瑾辰中毒,那毒一直没有治好,不仅导致他身虚体弱、双腿瘫痪,更是断了他的前程——没人能接受一个瘫痪病弱的太子。
当今圣上虽然心痛,却也只能新立皇后与太子,于是越瑾辰在宫中的地位便尴尬起来。
这样的落差,越瑾辰意难平,也是理所当然。
可他不该骗她,不该受了江敏的条件亲手杀她,然后再摆出一副情深义重、迫不得已的样子——若他真的情深义重、迫不得已,假死、强硬交涉,哪个办法不可以想一想呢?
越瑾辰怕与江敏、越英,乃至江宏的合作出意外,根本没给她争取活路。甚至也没有阻止江敏来侮辱将死的她。
他越瑾辰身世是凄惨,可她江蓠,又何其无辜。
曾经她以为他们俱是尴尬的身份,同病相怜又志趣相投,如今再看,原来是一个笑话。
越瑾辰也不知江蓠为何浅笑,只是那笑出现在江蓠清丽的脸庞上,倒是相得益彰。他来了些真心实意的兴趣,问,“你会医术?”
江蓠淡道,“略知一二。”
越瑾辰打量着她,杏色衣衫的姑娘微低着头,进退知礼,言语谦逊,遂微笑道,“你谦虚了,若只是略知一二,如何敢为贵妃娘娘看诊。”
江蓠淡笑,笑意不达眼底,“殿下过誉,臣女惭愧。”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突兀的尖利女声刺了进来,“你为何在这里?!”
江蓠抬头,只见江敏正一脸愤恨地盯着这里,旁边是同样面色不佳的清岚,和饶有兴致看戏的太子殿下。
江敏一身胭脂红的正装,头上缀着金步摇,额心贴着花钿,唇色娇艳,很有几分美丽,只是脸上倨傲不甘的表情,十分破坏美感。
“我问你,你为何在这里?!”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气势汹汹地质问。
原本江敏以为,江蓠身份低贱,粗鄙浅陋,上不得台面入不了宫。之前还嘲笑太后寿宴却无她的份,不曾料今日便在宫中和她相遇,并且她还在和大皇子殿下、自己最喜爱的表哥言笑晏晏,这叫江敏心中如何平衡?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江蓠转身,漠然地看着她。
江敏越发被激怒,正要厉声大骂,清岚已扯了笑容开了口,“郡主,美人生多了气,有碍容貌啊!”
江敏的话便消失在了唇间,想到他说的“美人”一词,脸色又有些发红。她转身面对清岚,想要拿捏身份,又有些羞涩,别别扭扭道,“不是我要生气,你不知这个贱女,她太能生事。”
“是么?看来是我轻率了。”清岚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一分,漾出一个酒窝,越发让江敏心跳加速。
江蓠却知道,清岚那样的表情,意味着他已然动了大怒。这人报复心极强,之后肯定会有动作,那她便不费心了,饶了江敏这一次罢,被人代劳也挺好的。
江蓠心中因清岚的维护之意而变得柔软温暖。
越瑾辰十分了解他那个被宠坏了的表妹,原本见姐妹两针锋相对起来,便想劝架,不料被清岚抢了先,这会儿才找到机会说话,道,“江姑娘是来给贵妃娘娘看诊的。敏儿,她是你姐姐,你莫要疾言厉色。”
与江宏不客气的教训不同,清岚和言细语,温柔规劝,让江敏气不起来。她从小便听自己这位表哥的话,虽仍心有不甘,但到底安静下来。
然而下一刻,她无意间看到了江蓠手腕的碧玉镯。那上好的成色,细腻的质地,似曾相识的模样,无疑,就是她姑妈手里的东西。
江敏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你手上的镯子,哪来的,是不是偷的?!”
所有人看向江蓠的左手。冬日衣服穿得多,看不到手腕,但是那镯子尺寸偏大,垂落到了腕关节之下。
碧玉的镯子衬着的,是莹润如雪的肌肤,手指如葱根,关节纤细惹人怜。
江蓠接受这镯子那一刻,便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甚至她立即戴上镯子,也有故意的成分在。她这妹妹,果然是不叫她失望,发怒得毫无智慧与风度可言。
看江敏气急败坏,未尝不是一桩乐事。江蓠平静问,“你莫非是不知道,‘含血喷人’四个字如何写?”
江敏大怒,“不然你是哪儿来的?别说是贵妃娘娘给你的!”
江蓠不说话了,这种事实,根本不需要她辩驳。江敏叫的越大声,越显得她可笑。
清岚笑得眯起了眼,已然是动了杀心。太子也依然笑着看戏。
越瑾辰劝道,“你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敏儿,冷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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