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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在省会机场落地,小李在两小时前就接到了朱莉的电话,说连总已经上了飞机,他匆忙赶来,安排好交通工具,准备迎接boss。
    小李在航站楼外接到了连知之,连知之第一眼差点儿没认出他来,虎躯一震:“小李你怎么那么黑了?!”
    在公司的时候,小李还是一个白白净净长相清秀的男孩子,因为做事靠谱性格也不错,所以连知之特别派他去跟着谈锐,哪想到才个把月,他居然就黑了三个度!
    小李一笑,一口牙齿特别白:“这儿的环境就这样,连总你来了就知道了。”
    他开了一辆四驱越野,载上连知之,从机场外宽阔笔直平坦的马路开始开起,渐渐地开到城乡结合部的坑坑洼洼的沥青路,再渐渐的,连沥青路都没有了,只有黄土路面,左右两边被车辙夯实了塌下去,中间隆起一条土埂,车身颠簸得厉害,连知之从不晕车的人,都感觉有些反胃。
    她看了看表,从机场出来,已经开了四小时了。
    “还没到呢?”连知之眼看着对向车道开过一辆冒着黑烟的“嘣嘣嘣”的拖拉机,也是醉了。
    “快了快了。”小李憨憨道,“喏,前面就到了。”
    第83章 :小奶狼(九)   我要去放……
    集义镇, 华国西北内陆的一个小镇,毗邻得热特沙漠,历年来被风沙困扰, 也是国家贫困县之一。县城里的街道杂乱无章, 汽车、电动三轮车、电瓶车和摩托车开在同一条道上,混成一团又各行其是, 混乱中自有一种野蛮秩序。
    小李看起来已经很适应这里的交通秩序了,他一路狂按喇叭,沿着拥堵肮脏的街道开到了城郊一处小院停下,然后道:“到了。”
    连知之下了车,环顾四周。这里是城郊, 离沙漠已经很近了,眯起眼睛极目看去,能远远看见那一线黄沙和黄沙上疏疏落落排列整齐的植株,绿和黄,就这样相互交错, 对抗着、碰撞着、相互侵占着, 抢夺着这片土地的所有权。
    大漠狂沙, 在华国文化里向来拥有着粗犷悠远和神秘的意向, 连知之的脑海里一瞬间掠过许多诗句,大漠沙如雪、大漠风尘日色昏、平沙落日大荒西……那是刻在华国人骨子里的家国情怀, 那些城市里的狗苟蝇营和勾心斗角, 在这样壮美得几乎要令人落泪的自然面前, 渺小而卑微得不值一提。
    然而这样的壮美,带给当地人的却是贫瘠和干涸。小李把连知之带进了谈锐的家,这是一栋二层的小楼,用红砖砌成, 小楼的一面墙上爬着半壁的爬山虎,只不过这些爬山虎不知道干枯了多少个年头,叶片发黄发脆,颜色黯淡晦旧,大风吹起,裹挟着风里细小的沙砾,簌簌地落在这些叶片上。
    谈锐父母均已过世,也和亲戚没有来往,这栋小楼目前就住着他和小李,有许多房间空着。小李给连知之准备房间时留了个心眼,特意挑的谈锐隔壁的房间,一个合格的打工人,就是这么擅长揣摩上意。
    房间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半旧的刻满斑驳刻痕的方桌,但好在床单和被褥都很干净。
    “这里条件就这样,但是自己家里卫生干净,连总您凑合着住一夜。”小李说,“镇上自来水是通的,但这里很缺水,经常停水,所以院子里还打了口井,我等会儿给您打壶水上来,就只能凑合着洗脸洗脚。”
    条件很艰苦,小李很担心连知之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但她却表现平静,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开始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方桌上。
    小李暗忖:能让连总这样的金贵人不远千里赶过来,还能克服这样的条件住下来,谈锐是个狼人啊!
    连知之收拾好了东西,回头看小李还杵在原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傻站着干什么?不是说谈锐失踪了吗?不是说只有我来了他才肯出现吗?那你倒是去找啊!”
    “哦哦,这个容易。”小李忙道,“我去外头走一圈哈,和街坊都唠唠嗑,就说我家领导来了,您看着吧,不出半小时,谈锐那小子就会回来了。”
    这都行……连知之觉得小李自从来了集义镇后这智商就直线下降,当然她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小李果然出门去实施他那个听上去不太靠谱的计划了,连知之则在小院里四处转悠着,看看这看看那。
    院子里果然有一口井,井口是六边形,青石砖砌就,井口压着一块青石板,大概是怕沙子落进去,井边有一个塑料水桶放着。小院后面有一个窝棚,里面居然有几只小羊!
    连知之惊诧极了,她走近去细看,那些羊们顿时一阵骚动,发出“咩咩”的叫声。连知之四下一看,羊棚外垒着一堆干草,还有些黑豆之类的谷物。她捻了一根干草,从栅栏里伸进去,逗着羊吐着舌头来卷草吃,觉得有趣极了。
    谈锐就是在这时冲进来的,他听到了小李放出的消息,听到乡亲们在议论那个从大城市来的漂亮女人,一颗心悸动得失了节律,在风沙中疾奔向自己的小院。
    “姐姐!”他失声叫,扶着门框弯下腰喘气,肺部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有些缺氧,在极速的心跳声中和令人窒息的濒死感中,他看到了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人。
    她站在他老旧的院子里,一袭蓝裙,手中拿着干草,逗弄着羊圈里的羊,嘴边带着明媚的笑意。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昏黄黯淡,只有这个一袭蓝裙的女人,是这幅褪色的画卷中唯一生动的鲜活和明亮,这一刻谈锐无比嫉妒起那只幸运的羊,可以得到她亲手的喂食和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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