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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锐愣了一下,犹豫了。这对他来说是一道送命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说自己忙,她是否会赶我走;若说自己不忙,她是不是会认为自己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挣扎良久,谈锐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是有点事要做,可是我更想留下来照顾姐姐。”
连知之下巴一抬,既高傲又骄矜:“那好吧。那我允许你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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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知之的伤不重,既不需要吃药,也不需要打点滴,只是需要观察,其实连知之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完全可以满血满蓝复活出院,但是她不说,谈锐也不说,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借着“照顾病人”的名义相处了好几天。
谈锐曾说过他“是有点事做”,但是连知之以为这不过是他的托辞,他没工作,除了上课,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但是这几天,她却注意到谈锐每天总有很多电话,每次接电话,他都会避开她,回来后尽管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连知之还是能看出来他的郁闷和烦躁。
连知之蓦然生出一种老母亲的沧桑感:崽子大了、翅膀硬了、有秘密了,会瞒着自己了……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连知之也不打算过问。直到她看着谈锐的电话越来越多,他眉目间的神色越来越焦灼,她这才开始有点担心。
要知道谈锐的事,根本不需要通过他自己。在谈锐又一次出门接电话时,连知之拨通了小李的电话:“小李啊,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小李半点都不带犹豫地就背叛了谈锐,把谈锐的事抖了个底掉,毕竟连总才是给他发工资的人啊!谁是爸爸就听谁的!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连知之怕谈锐半途回来,便自己去了医院的后花园。
坐在后花园的长凳上,小李还在电话那头尽职尽责地如实叙述,连知之却有些恍惚,她眼前是郁郁葱葱的绿植,收费昂贵的私立医院在绿化上也下了苦功,葱茏的树木密植,其间有古朴的山石若隐若现,还有溪水流淌,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借着日光的反射才能窥得它隐藏在花草树木中的一丝亮影,更别说那些奇花异草,按照园艺师的匠心别具,种植得错落有致趣味盎然……可是眼前这一幅春光图却全然入不了连知之的眼,她的思绪已经随着小李的描述飘飞了出去,飞到了百里之外的集义镇,幻想着小李描述的那副场景。
谈锐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连知之盯着那一处山石下冒出的淙淙泉眼发呆,他看了一眼这后花园,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可是每次来,都会被这花团锦簇的美景震撼,这里真的太美了,这里纸醉金迷繁华鼎盛,火树银花整夜不眠,这里也有烟雨江南红花绿树,很难有人会不喜欢这里。
而他的家乡,那遍布的沙和荒地,那蓬蓬枯黄的草……谈锐想,也许那里真的留不住姐姐这样的人吧。
他怔忪地看着连知之,还是连知之先觉察他的到来,仰头问他:“怎么了?”
他站在她身前,日光从背后照过来,投下一大片黑影,把连知之整个都笼罩了进去,像是投入了他影子的怀抱里。谈锐回神:“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看你出去接电话很久都没回来,所以自己出来了。”连知之说,她这话带着试探的意味,她还是希望谈锐能自己主动和她说说的。
但是谈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避了试探:“没什么,我在和杨老师讨论一道数学题。”
“哦。”连知之慢条斯理的,“那你可真棒棒啊。”
不知怎的,一股通电般的战栗从谈锐后背处升腾起来,沿着脊椎直到他的后脑勺,他总觉得连知之话里有话,特别危险。
可是连知之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说什么,依然如同平时那样的言笑宴宴。而这天也是观察的最后一天,医生详细地检查过后,宣布连知之可以出院了。
连知之要出院,谈锐便没了借口再待在这儿,他只能向连知之辞行。
连知之也不留,笑眯眯地给他订好机票,又送他去机场,在安检口外,和颜悦色地和他告别。
谈锐看着连知之的笑颜,昨日那种让人胆寒的战栗感又出现了,总觉得自己会被姐姐弄死……可是连知之看上去毫无异样,于是谈锐只能惶惶不安地上了飞机。
第91章 :小奶狼(十七) 我就是……
集义镇。春夏之交的日光在南方算得上和煦, 然而在这里,却猛烈又炙热,透过稀薄的云层狠狠刺下来, 照在皮肤上都有一种灼痛感。
走在沙地上的一行人却浑然未觉, 每个人都脸色焦急,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这连绵不绝的地。地里是一大片连绵不绝的绿叶和藤曼, 在那些瓜叶藤曼之间,隐藏着一个个黄绿的圆滚滚的瓜,像是一个个胖乎乎的小娃娃。
这分明是一幅千里丰收硕果累累的场景,然而在场的人却都个个紧锁眉头,这时, 不知谁喊了一声:“谈家娃娃来了!”
众人闻言,全都冲着走过来的那个人一拥而上。
谈锐瞬间被淹没了,这些朴实的乡亲们围着他,七嘴八舌的,每个人都忍不住把自己心底的焦虑向他倾泻:
“谈家娃, 这是咋个回事咧?不是说好的这批瓜种出来有人收的吗?我咋听说他们不收了?”
“是哇!这要是不收, 我们可就白干了!几个月的功夫全白花了!还有那么多投进去的钞票可是也打水漂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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