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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却还是只能像个小孩一样被控制。心中的不满于叛逆的思想越来越多,却只能在日记里发泄。
可是日记却被爷爷看见了,他心里那些控诉和发泄倒是其次,那些他对施焱的爱慕和渴望被发现之后,便成了将平静生活引爆的导火线。
施爷爷让他跪在院子里反省,不认错不许起来,施羽连这次却怎么都不肯低头,跪倒昏过去也不肯承认自己有错。施老爷子气得说要把他逐出家门,施羽连也不挣扎反驳,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家。
他以为就算得不到爷爷的支持,但能一直和施焱在一起,那他的反抗便是有价值的,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两人虽然还在同一个城市,两所大学也相隔不远,但大学的生活就是个微型的社会,施焱的性格便决定了他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便会拥有更多的朋友。
而施羽连却恰恰相反,他除了同一个宿舍的人会相熟一点,跟其他同班的接触都很少。他越来越少见到施焱,施焱的生活也越来越丰富多彩,最后两人便渐行渐远。
而施羽连越发孤僻,而直到施爷爷重病在床,都坚决不肯原谅他。
那本就是一段无望的感情啊,施羽连并不指望能有结果,只想永远藏在心里而已,却连这都不被允许。最后施羽连还是像施爷爷妥协,并在施爷爷病床前起誓,以后会娶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过完这一生,否则他死不瞑目。
施羽连答应了,也一直努力着要去喜欢一个女孩,可他根本做不到,而且他的良心也让他无法欺骗别的女人,跟他建立一段婚姻。施羽连也走不出对爷爷的承诺,长此以往,便患上了严重的抑郁。
白天他依然是个乐观开朗的男人,别人眼里的施羽连温润文雅,气质清贵,工作顺心,积蓄丰厚,还很洁身自好,怎么看都是个生活如意的单身优质男。可没人知道,重度抑郁的患者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几乎每个深夜都会在自己的世界里死去,他也试图向别人求救,可天一亮,他又会把所有的抑郁情绪藏起来,当有人问他怎么了,他便笑着说:没事,昨晚有些失眠罢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近十年,施羽连等到了同性婚姻的合法,但他却等不到爱他的人。
施焱打电话给施羽连,邀请他参加自己和严诺的婚礼时,施羽连便站在高高的天台上,微笑着说:“好啊,祝你们白头偕老哦。”
挂断电话,施羽连轻声哼了个小调,那是九塘镇特有的乡村小调,以前三个在河岸边疯跑的孩子,会一边奔跑,一边接歌,接不上,或者接错了,其他两人便一起畅快的大笑。
他最后想啊,再见了,这个糟糕的世界。
……
连沁蹬直了小短腿儿,蹦到了地面上,然后速度极快的从房间里逃离了。
再待下去一定会被爷爷骂了!
两岁半的小孩儿其实也听不懂什么音乐鉴赏课,只是施爷爷一定要他这时候就开始听,美其名曰:培养艺术细胞。
老师自己带了把古琴来,不过开场的环节还是听磁带,连沁就在那咿咿呀呀的磁带声里,开始考虑这个世界该怎么做。
首先!他、施焱、严诺肯定还是会遇见,那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他凭什么就要没姓名?
连沁想过了,施羽连会抑郁,完全就是他那小堂弟给造的,但他连沁不一样啊,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才不会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吸引,这样一来,根源上的问题差不多就算解决了。
施焱和他是堂兄弟的关系,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喜欢施羽连,看看原剧本儿就能看出来,这货从头到尾就把施羽连当哥了。
所以施焱这边不用操心,只要他稳住,他俩八辈子都没可能。然后就是施焱和严诺了!大家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他们竟然瞒着施羽连偷偷搞了基!好友因为性向问题抑郁至死,他们非但一点儿没发现,还做那片造成雪崩的雪花!
真是越想越气!不行,必须把他们爱情的火苗扼杀在摇篮里!大家要么一辈子只能做兄弟,要么就平行世界互不干扰,总之绝对不能再让他们走在一起!
连沁决定了,等再过一年,严诺那小子搬到他家隔壁,他就先爬墙过去揍他一顿,揍得他不敢主动跟他们玩为止,就让他亲手来结束了段孽缘吧!
“施羽连,来说说听了这段音乐你是什么感想?”鉴赏课的老师突然发生打断了连沁的思路。
他之前的思路正进行到施羽连的重度抑郁上,想着人类的情绪病竟然也能杀死人,实在太可怕了。
这会儿突然被老师提问,他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绝对不会得抑郁症的!”
音乐鉴赏课的老师:……
这天的课后,老师郑重其事的跟施老爷子做出了建议,“我觉得您孙子艺术细胞还是有的,就是可能不太适合音乐这一块儿。”
老师:“不不,他不是没有灵性,他是灵性太足了,太容易被共情并不一定是好事。”
这位老师也是不得不考虑得多些,因为他之前放的那首曲子还正好就是位抑郁自杀的音乐家生前的作品。
于是,连沁误打误撞的改变了施羽连学音乐的童年。
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施爷爷是个固执又刻板的老学究,他坚持要施羽连走艺术的道路,而艺术也不止那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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