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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理智值的作用是切断游戏里和外界的联系,现在降到只剩65%, 超人这边不止声音信号时好时坏, 连画面都开始模糊不清。
但那是AI为了将角色困在游戏里才故意搞出的设定。如果没有系统帮忙, 理智值越低代入感越强, 再加上残酷的选项都是由玩家定下的,角色一方很难不产生愤怒和逃避心理——哪怕明知道自己身在虚拟环境、且玩家本质上是出于好意。
等到理智值彻底清空, 双方完全失去联络,就是AI大获全胜的时候。
然而现在, 系统亲身上阵和漏洞残存宇宙意志隔空打架, AI身为非生物的一员、费尽心思才琢磨出的计划顿时毫无用武之地。就像开挂玩家的血条, 看似慌得一批,其实都是锁血。
游戏AI权限有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从背后抄家。
不过它能感受到超人的情绪,刚才还起伏不定的大都会英雄现在淡定得仿佛白天出门遛狗, 再次回到不义联盟的总部也气定神闲, 丝毫没有才旁观了场世界大战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唯一那点紧张还是给说完话就消失不见的系统的。
AI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检查数十遍程序和情绪模块还是摸不着头脑。它毕竟只是个人工智能,面对超出理解范畴的东西,表现得和被拖鞋卡住的扫地机器人没什么区别,弱小可怜又无助。
超人联系不上系统,游戏还在继续,他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径直找到不义沙赞。
沙赞很茫然。
他是听到总部召集开会才匆匆赶了回来,没想到大老板不去主持会议,却要先和他私底下谈谈。这让已经不再年少的沙赞心中忐忑,联系到超人近期以来的行事风格,如果他真做错了什么,恐怕不仅是裁员和扣工资那么简单。
但是超人毕竟是超人,也不至于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怀着微妙的纠结,沙赞站到超人面前的时候,感觉自己心情和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小学生没什么区别。
真是梦回青春,谁让他再也不是正联年纪最小的英雄了呢。
结果超人与他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中心思想很简单:“我可能要在很多人面前动手杀你,但没完全杀。”
超人的确是超人,这要求很过分,又不是特别过分。
沙赞:“……”
超人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虽然联盟主席用词委婉,但其中的强硬不容置疑。
到底还是被壳子影响得多了点,将独|裁|者说一不二的作风带出来几分。
现在沙赞和AI同样满头问号,他摸着后脑勺耸了耸肩,半是开玩笑半是真心道:“当然没问题。就算你真的动手了,我还能怎么样?”
超人不置可否,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你之后可能会段时间记忆混乱,如果弄不清情况,就去找……平行宇宙正义联盟。”
妙啊,关键时刻就要学会推锅,反正到时候他也不在这了。
“找、找谁?”沙赞惊得结结巴巴,“他们不是敌人吗?”
“丘吉尔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对手同理。”
“……这是你在当联盟首席时学会的?”
“不是,”超人一本正经地说,“是在我当记者时分析国际形势时经常用到的句子。”
他表情还是很冷硬,让沙赞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很多年前露易丝离开以后,就好像超人的一部分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或者可能没那么早。
照亮夜晚的炬火,柴芯看似永恒地燃烧,实际上是常有人在往里填充。
后来添柴人走了,临走前太过仓促,以至于忘记教会后来者如何在风雪中护住篝火。
冬天太过漫长,最后只剩下火星带着余热,守在旧驻地不肯离开的人和执意远航开拓的人分成了两个阵营。
偶尔他们也回头看看,疑惑地问:火原来是会灭掉的吗?
到底是为什么呢?
可能再过几年,又会有人问:原来撑着你们走过风雪的火堆是什么样子?
等再过十数年,除了老一辈人的回忆,就只有在传说中才留着和最开始那片炬火相关的充满谬误和幻想的描述。
他们说:很多年前,我们的火其实是不灭的。
沙赞从正义联盟创建开始见证了无数辉煌与动荡。
他还不到追忆往昔的年纪,心中热血未冷,往前冲的劲头仍在。
这会看着超人却忽然想到,要是时间能退回到五年前就好了。他就不至于因为一个玩笑话患得患失,疑心当年那个所有人都喜欢的蓝大个又回来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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氪星AI正在暗中观察。
在它的视角下,超人毫不犹豫地用热视线穿透了沙赞的脑门。身为坐标宇宙意志的代言者,它和游戏里玩家的身体有一部分共感,又特别关注了超人的动手过程,细节便格外清晰。它甚至能借着对方的‘身体感受’再写一段旁白——之前某些充斥着冷嘲热讽的第二人称叙述都是这么来的。
“你杀死了沙赞。热视线涌出双目时带着毁灭的温度,你的脸颊上却只温热又干燥,某种智慧生物本该拥有的东西随着他的死被蒸发得一干二净。最后余温冷却,你旧日的友人跌落在地一动不动、像戏剧落幕后的假人,空气里散发出蛋白质被烧焦时令人作呕的气味。你安静地等待片刻,觉得这一切和预想的不同。没有审判的雷霆,没有世界的责问,末日没有到来也未离去,这里什么都没有,你的四周空无一物,你的同事和下属和朋友们活像打在墙面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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