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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精通茶艺 第104节

      老爷为娘子请的先生已经到了,姑娘若迟了,就得受罚。
    孙氏和江薇都在旁听着,只见玉桑从容且迅速的收尾,然后起身向她们告辞。
    待人离去,江薇忍不住吃吃笑起来,满脸幸灾乐祸。
    孙氏瞥她一眼,越发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不值一提。
    她倒是站在自己女儿的角度想了,可这丫头压根没觉得被祖父盯上是好事。
    孙氏打趣她:“长辈对晚辈关注用心,都是晚辈的福气,桑桑才回来几日便叫祖父这般关注,你不吃味儿?”
    江薇闻言,五官都拧到一起,“这福气给您,您要吗?”
    孙氏作势要打,江薇嘻嘻哈哈跑掉了。
    在她看来,玉桑现在归祖父管,有什么事也是他二人关起门来闹腾,不连累他们这一房,不叫她母亲为难就好。
    她才不喜欢被这种怪脾气的祖父管着呢。
    ……
    玉桑回到文琅院时,教四书五经的先生已到了。
    排在四书五经后头的,是教规矩礼仪的女先生。
    除此之外,还有书法,琴乐,骑马,射箭等等,一日都排不完。
    文琅院用来上课的书房中央,供奉了一根有玉桑手臂那么粗的棍子。
    所谓何用,不言而喻。
    冬芒看的目瞪口呆,这种教法,简直能去选太子妃了。
    江钧把玉桑安排的明明白白,自己却没出现。
    等候的夫子脸色浮冰,看起来并不好相与。
    冬芒唯恐这是江钧新的迁怒手段,低声对玉桑道:“姑娘,量力而行,千万别逞能。不然的话,他便可名正言顺教训你了。”
    冬芒是稷旻安排来的,自然知道有麻烦要找谁。
    “不然,奴婢去隔壁院请二房帮忙吧。”
    她说的二房,自是江古道那房。
    夫子正在净手焚香,玉桑一把抓住准备去请救兵的冬芒,低声道:“不许去。”
    她白净明艳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眸光璀璨,分明胸有成竹。
    “别去叨扰隔壁院的人。即便他想借教导之名约束责罚我,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冬芒怔然间,已净手就位的夫子沉声开口:“无关人等都出去。”
    玉桑松开她,低声道:“出去吧。”
    冬芒无奈,只能退着出去。
    先生面色沉冷的看向玉桑:“本夫子受人之托来教导娘子,还请娘子认真对待,好生习课。否则,本夫子不看任何人情面,照罚不误。”
    玉桑恭恭敬敬向夫子行了一个大礼,动作干净利落,神情肃穆认真。
    “学生谨遵教诲,不敢有违,多谢先生教导。”
    冷面夫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礼仪周到的少女,在态度考核上先定了一个“通”。
    ……
    玉桑受江钧亲自教导的事情早已经像阵风在府中吹开,连隔壁院都有听闻。
    所以,冬芒刚出书房,就遇上刚用完朝食匆匆赶来的江慈。
    “桑桑人呢?”
    冬芒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江慈意外不已:“叔祖父到底是怎么说的?”
    冬芒如实将这边的情况又说了一遍,江慈听着听着,心里只剩一句:简直离谱。
    玉桑的身份是假的,理应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直至进宫为止。
    殿下将她放在叔祖父这边,不也是看中这头内宅人员简单,叔祖父清闲不问事?
    怎得短短几日,她不仅与叔祖父闹了好几回,甚至让一向不问事的叔祖父亲自管教起她来?
    这不是上赶着往锋刃上撞呢?
    可想着想着,江慈又变了想法。
    经历益州的事后,她知玉桑其实聪明又机灵。
    她都想得到的事情,没道理玉桑不明白。
    换了旁人,江慈必会觉得对方蠢笨不知遮掩,亦或是觉得自己有了靠山后台,便无所顾忌横行起来。
    但这人是玉桑,江慈不自然便会生出过剩的信任理解。
    桑桑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她得问清楚!
    江慈:“她这课,得上到什么时候?”
    冬芒满脸愁苦,掰着手指头同她细数,“快的话,大概酉时末便结束了吧。”
    江慈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从现在学到酉时?那天得黑了,吃饭呢?叔祖父总不至于不给她饭吃吧?”
    冬芒无奈的叹了一声:“这当然不会,只是人不离学堂,也不可能耽误太久。”
    江慈捂住心口,退了两步:“不成不成,这简直是要学不要命,这样,我去同母亲说一说此事,看看能不能让祖父出面调停调停。”
    冬芒眸光一亮,对江慈连连作拜:“奴婢替我家姑娘多谢娘子。”
    江慈风风火火回到这头院子,一问母亲何在,才知她受别家夫人相邀,出门商议贺礼之事了。
    江慈急了,怎么偏偏就在这时候?
    她脑子里甚至勾勒出可怜的桑桑在严师教导下一边抹眼泪一边念书,还被打的膀子发肿的场景。
    ……殿下不得剥了江家人的皮啊。
    “不行!”江慈唤来碧桃:“问问母亲去了哪家,传信让她早些回来,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告诉她!”
    就这样,江慈还是不放心,好不容易挨到晌午,她让人将饭食装好,还专门为玉桑准备了一份丰盛的,又往那头跑。
    结果,一冲进文琅院,什么严师苛责,食不果腹,不堪重负的情形,一样都没出现。
    玉桑一人坐在布满美食的食案前大快朵颐,一旁,冬芒正忙着为她斟酒布菜。
    抬眼见江慈,玉桑倏地笑开:“姐姐来了。”
    江慈看着她一桌子好吃的,忽然觉得自己的食盒不香了……
    ……
    “学、学完了?”江慈目瞪口呆。
    “冬芒说你的课从早上到晚,你现在提早学完,提早下课,下午便闲着了?”
    玉桑点头:“对呀。”
    江慈惊叹的拔高调子:“夫子也纵着你?”
    玉桑显然不赞同这个说法,“夫子教学每日都有定量,我学的快,夫子教的也快,学完便下课了,合情合理的事,怎么叫纵容呢?”
    江慈终于抓住了重点:“提早学完了?全部都提早了?”
    玉桑点头:“对呀,全都提早了,所以下午便空出来了。”
    江慈茫然转眼,望向一旁的冬芒。
    冬芒显然已经接受了事实,冲江慈点点头,然后扑身进入为玉桑布菜斟酒的大业中。
    姑娘脑子这么好使,一定要多吃点补补!
    “桑桑。”江慈忽然伸手捧住玉桑的脑袋,左看右看:“你是吃什么长大的,竟这般聪慧!”
    玉桑眼神微动,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她也是这样,学什么都很快很快,然后会得到姐姐的赞赏。
    那时,她知道自己只是在做一个交换,可依然能从中攫取自己喜欢的感觉。
    有人教导,有人栽培,有人在意你每一日都比昨日更好。
    江慈不知玉桑心事,转而道:“这几日我都在那边忙,没怎么问你,既然你下午闲着,我们一道出门走走吧!”
    这话将玉桑的思绪勾回来,吃喝中滋生出的愉快情绪淡去,她肃然拒绝:“抱歉姐姐,下午我有事,分不开身。”
    江慈鲜少见她这般模样,好奇道:“何事?需要我帮忙吗?”
    玉桑定声道:“不劳烦姐姐,此事只能我一人来做。”
    江慈:“到底何事?”
    玉桑鼓鼓腮帮,像在同谁赌气:“绑秋千!搭葡萄架!”
    江慈:……?
    ……
    与文琅院一墙之隔的院中,江钧为主,正招待着玉桑的新夫子们。
    焚香煮茗,浅谈闲聊,江钧还没主动问,几人已将话头牵到今日这位新学生身上。
    邹夫子食指虚点:“思绪敏捷,惯会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聪慧!”
    陈夫子捏盖拨茶,于茶香气中叹道:“笔走游龙,落笔有度,成书有形,漂亮!”
    刘夫子轻捻胡须:“过目不忘,悟性极高,基本功虽勉强,但生涩中亦有其韵,难得!”
    剩下两位还未说完,江钧将茶盏放置一旁,平声道:“诸位都是老友了,也知我性子,玉娘顽劣,自小也没怎么教导,担不得诸位如此夸赞。”
    几人相互对视,又齐齐望向江钧。
    邹夫子:“贤兄这话,是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