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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禁海令一出,福建、浙江的两个市舶司一关,福建、浙江的沿海七八万青壮年失去唯一的营生之地,干脆铤而走险,都去走私船。
世家大族终于等到发财机会,纷纷造船出海,江南私家小港口林立。
日本、朝鲜、琉球……的贵族们,因为失去朝贡贸易的巨大利润,公然和这些私船来往,浪迹在海上的海盗贼人更多,大明的沿海百姓们拿起武器,大明的世家大族都开始养武力,自己保护自己的船队出海贸易……
大明的海贸,由原来的禁私人不禁官方,转变为禁官方不禁私人。贸易权掌握在私人利益者手里,损害最大的不光是平民百姓,还有他的国库。
他不管这天下如何。可他自己也没有银子花!他要建一个宫殿,都被说奢靡浪费,岂不知那些世家豪门家里的宫殿,哪个家里的,都比他的豪华百倍。
他要赈灾,户部说没有银子,说因为他建造宫殿花完了。
他要重新做朝贡贸易赚钱,可是这大明的港口,已经不是他的了,他只能借助严嵩搞钱,那些文臣又骂他,与民争利,昏庸贪财、宠信奸臣……
他想再杀一批,可他无能为力了。
朝廷明令禁止朝贡贸易,大明的私人海上贸易一发不可收拾,银子进了这些世家的库房,你指望他们能给皇帝花一花?那是痴心妄想!
三个市舶司,港口每天那么多的贸易量,来来往往的货物无法计算,有多少沿海百姓靠做工养家糊口?
关闭任何一个,就会造成无法预估的灾难,他们在一起喊着要关闭市舶司的时候,不知道吗?夏言不知道,他们能不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那些人,不搞囤积生活必需品,发国难财,就是大大的良心,好人!
兴王的嘴巴里满是鲜血的铁锈味,只“赫赫”地笑着,形状又疯又痴,喉咙里好似卡着一口痰呼吸不畅,那是他两辈子也咽不下去的恨意。
兴王只要一想起这些,他就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要咬死那些人,玉石俱焚。
东厂太监管辖的市舶司再腐败,再祸害地方,总归他们赚的银子,大头是朝廷的。
海贸的掌控权,实际就是朝廷的实际控制力!一旦海权倒置朝廷式微私人力量起来,也意味着,大明的国力开始下降了,国力下降意味着什么?将来,史书上怎么评论他?亡国之君?
江南巨富们,以及他们在朝廷的利益代言人,面对西北、中原的灾害灾民,一毛不拔,开始不肯救灾,后来不肯出钱灭寇,他没有银子啊,他只能重用严嵩!
那些文人天天往自己脸上贴金抹粉,就他不想在历史上有个好名声?
那些人,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利益凌驾于皇家朝廷的利益之上。舞文弄墨的,舌灿莲花,以爱君为名实为害君,以忧国忧民之名实为祸国殃民!
“该杀!”兴王红红的眼睛滴血一般,咬碎一口牙齿吐出来两个字,就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又是那被人勒着脖子,窒息一般的痛苦。痛苦席卷全身,他崩溃地大喊一声:“该杀!”人直挺挺地朝后一仰,面色金紫。
八月初五,天高气爽、风和日丽。大明水师启程南下,老将军杨一清带兵,小娃娃亲自去送,一直送出北京城,送到天津卫,登船,一直到舰队的影子都看不见,张着小胳膊伸着脖子,恨不得长了小翅膀。
八月十四,小娃娃摆弄他的战舰模型,拆开,卸掉,装上……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忙乎明天的中秋节的时候,大明水师兵发日本。
战鼓声声、军乐喧天的阵势中,大明和日本正式开战,和平又混乱的黄海,炮火连天,一艘艘战舰遮天蔽日,烽火烧红整个海面。
第9章
大明、日本、朝鲜相交的黄海海面上尸横遍野,海天相交的地平线消失在战舰之后,几具还没有完全被鲨鱼吞咽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海鸟,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破损不堪的军服上,依稀可见是日本水师的字样……
几里远处,硝烟四起,撕杀呐喊声如雷,号角声破板的破裂声不绝于耳,一枚枚炮弹落到海里,激起的水花到处散开来洒在浪头上。或许明天早上,这海面上又将多几百几千具的尸体。
杨一清老将军下令所有的炮台全部开火,海里燃起一片火光,仿佛海里喷出一座火山,燃烧殆尽这大海两岸几百上千年的厮杀争斗。
一衣带水的两方人,几代人的血海深仇一朝爆发,自然要鲜血和生命来祭奠。
鲜血染红海面,火光冲天,映照着各个战舰上炮手们年轻刚毅的面孔。残肢断臂随着鲜红的大海之水流淌,大海开始怒吼,似乎要唤醒所有死去的灵魂,再次决定胜利的归属。
风大浪大。老将军站在指挥舰的甲板上,任由一阵阵海浪汹涌而至,指挥若定。
风大浪大。大明的将士们奋勇杀敌,呈“人”字排开的战舰直奔日本港口,浪潮一般地涌向仇人的地盘。
一艘战舰沉没,一艘战舰起火、一串一串的日本水兵落海落进等候的大明水兵手里……
大明人,岂能容忍日本人拿大明的土地当战场?自当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胜利、活着、抢功劳、领赏金升官发财……攫紧所有大明将士们的心脏,杀!
“杀你个冚家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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