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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感知敏锐,一转身,疑惑地看一眼余庆,大眼睛里全是威胁——不许告诉徐景珩。
余庆赶紧讨饶:“皇上,臣不说,指挥使也会猜到。”
皇上吸吸鼻子,因为想起徐景珩会担心他,又几大颗眼泪出来,声音里都是哭音:“朕会处理好。朕晚上和徐景珩说。”
余庆叫皇上哭得心肝儿都疼,低头弯腰,面对皇上的“不乐意”那个叫为难:“皇上,指挥使要是问起来,余庆该说。”
皇上鼓着腮帮子,却也无可奈何,无他,锦衣卫要是不听徐景珩的话,才是大问题。
“恩准。”皇上生气,眼泪又出来。余庆的眼泪也出来,一时又叫皇上的孩子气笑出来,从怀里摸出手帕轻轻地给皇上擦擦脸,擦擦手,皇上的气还没消,瞪余庆一眼,继续安抚院子里的竹子,窗边的老梅,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不要害怕哦。”皇上双手捧着一只秋蝉,把它放到一株梅树上。
桂萼和张璁等在外院,跟着张佐一进来,就看到皇上明显哭过的模样,对着花草虫鱼,满心爱惜,心头一震。只他们也瞬间感受到,偏殿里不寻常的气氛,只能安耐住所有的担心,恭恭敬敬地行礼。
“臣桂萼/张璁拜见皇上。”
“平身。”
皇上领着他们回去偏殿,偏殿里,还是静的落针可闻。应该说,在桂萼和张璁进来的时候,静的呼吸都听不见,仿若偏殿里一个人也没有。
皇上也没有先开口,大方地给予他们缓和的时间。
四位阁老和六位尚书,都是一颗心酸酸苦苦,眼里都是眼泪。
皇上刚刚,居然动了杀心。
特别是蒋阁老和谢阁老,看着皇上长大的老臣。历经三朝的老臣,当年先皇那般折腾,也从来就是拖一拖闹一闹,从来没有动过杀心,从来没有驳回内阁决定。
可他们瞧着皇上那湿润润的眼睛,平时的神采飞扬全没了,明显的哭过,更是伤心痛苦。
要皇上这般为难,何尝是他们所愿?
压抑得死人的极静中,心疼皇上的张佐,暗示机灵的小太监送上来茶点,造型可爱色彩鲜艳的秋季小点心,和那六安茶的香气,香炉里沉香的香气一般,迷花人的眼睛……
桂萼和张璁坐一张茶几,默默地吃,西山枫叶模样的茶点,在秋天里用,特别应景儿,各家各户都做,可都没有徐景珩这里的味道,这材料这味道,一吃就停不下来。两个人本是掩饰自己的震惊,哪知道越吃手上动作越快……
皇上一眼看到,小鼻子惊喜地嗅嗅,这是皇上和徐景珩去西山找到的原料!皇上顿时顾不得几位阁老脆弱的小心灵,抓起来一块小枫叶就朝嘴里送。
四位阁老六位尚书一看,简直想要晕过去——他们和皇上置气什么?皇上就一个五岁的顽皮孩子!
四位阁老,六位尚书,一起看着皇上好似抢不到的模样,两只手一起飞舞,嘴巴里满满的,手里也满满的,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吃。
一边吃,一边眼泪出来。皇上还是一个孩子,再聪明能干也是一个小孩子心性,他们和皇上讲大道理,和皇上硬抗,他们这不是自找苦头吃?
特别是想到皇上硬忍住杀气,一个人出去哭,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手上的动作就越发地快……
十个人哭得欢,吃得欢,皇上一看,更着急地朝嘴巴里塞。除了皇上,两个人一张茶几,每个茶几上都有一模一样的一盘,一盘里也就十个。桂萼和张璁吃完自己的一盘,一起盯向其他人,皇上自己奋斗完一盘,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其他人……
其他人:“!!!”
其他人·四位阁老六位尚书一起瞪眼——皇上也就罢了,桂萼和张璁,你们两个还嫩着,也敢和我们这些老家伙抢?!
四位阁老六位尚书人老肚子不老,一边吃一边喝,皇上这里的东西就是香。
皇上摸摸小肚子,从张佐手里接过来水杯,用一口牛奶汤——挤出来这牛奶的奶牛,也是指挥使从边境特意找来的,放养在西山吃草,做出来的奶汤味道就是好。
桂萼和张璁一看皇上用奶汤,他们也用自己的六安茶,嗯嗯,皇上这里的茶也好喝——天可怜见,他们就是吃得上瘾,他们哪里敢在这个时候抢内阁的位子?没看吏部尚书王琼都没捞到?
上好的点心治愈肠胃,上好的茶水治愈心灵。顶级的六安茶“齐山云雾”,单片不带梗芽,色泽宝绿,起润有霜……汤色澄明绿亮、香气清高、品一口,回味悠长。
新出的青白瓷茶具,不追求世人要求的灵巧秀气,胎白细致,釉色光润,薄如纸,白如玉,声如磬,明如镜……
要不说徐公子就是徐公子?徐公子要折腾吃喝玩乐,那就是独树一帜。一伙儿喜好风雅的大明文人,观察屋子里的摆设,齐齐叹服。
和豹房里头孩子气的鲜艳活泼,结合天然地理、皇家富贵不同。这座宅子,真真是大明文人的最高追求。当然,这是因为徐公子住,徐公子就是住茅草屋,那也是大明最美的茅草屋。
在座的都是四书五经的正经文人,甭管理学心学,反正都有大明文人的特点——爱茶。
蒋阁老擦擦眼泪,清清嗓子,小尴尬地问皇上:“皇上,这茶?”
皇上小脑袋一扬,这茶他就尝一尝,天天看其他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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