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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阁老简直是扑出来:“皇上,不能按照《大明律》。”
皇上眉眼一肃:“都说太~祖皇帝时期的律法太严,朕也知道人无完人。朕不因为一万两银子砍脑袋。内阁六部九卿,酌情处理此事。有关于《大明律》上的律例,若需要增改,一起商讨。”
六位阁老又要晕,皇上一句话,就要去改《大明律》!费阁老最撑得住,却也只有一句话:“皇上,工匠们手握天下利器,不可放纵!”
皇上对费阁老看一眼:“内阁六部九卿商讨,上书。”
礼仪大太监高喊:“退朝~~”肚子饿得咕咕叫·皇上,跳下来龙椅,走向后殿,群臣恭送。
一个个的文臣,都是面容凄然,泪水涟涟。只有的倔强,有的悔恨,有的无助……
一个个武将,好似看到曙光。
勋贵外戚们,恨不得仰天高呼,跳起来呼喊发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上回来后殿,除去实铁打造的通天头冠,一身大袍服,用完一份奶汤,看看滴漏上的时辰,申时七刻,稍作休息,换一身青色便服回来乾清宫,开始用晚食。
膳房太监摆开桌椅,送上来三菜一汤,皇上洗漱净手坐好,看向余庆。
余庆立马从外头侍卫的手里接过来一个小碟子,双手捧着送到皇上的面前,声音那个讨好:“皇上,指挥使和文老先生去钓鱼,红衣侠炸的。”
皇上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小小的小鱼苗加上面糊糊,炸的金黄,冒着热气和香气,摆在素雅的青花瓷碟里,皇上的小鼻子动动,伸手捏起来一个,又酥又脆,里面非常鲜嫩,吃起来超级香。
当然,膳房把鱼汤也熬得非常香。
这是一天中,皇上唯一的放松时刻。用完晚饭,散步消食,板着小胖脸听唐伯虎老师讲《诗经》、听刘成学讲《大学》,于戌时七刻上床休息,一边睡觉一边练功。
这也是皇上不住在徐景珩那里的原因,皇上认为,他要长大,要强大,要保护徐景珩,而他和徐景珩住在一起,会不由己地放松,放纵自己,甚至受到徐景珩的影响,宽容敌人。
皇上人小小的,已经知道,对敌人狠,首先要对自己狠。
太~祖皇帝等等一干鬼鬼们冒出来,一起看着睡觉练功的小孩子,都是沉默。
徐景珩和文老先生喝醉了,爬梯~子在屋顶赏夜看月牙儿,文老先生问:“你就不担心?”徐景珩只笑:“不担心。”顿了顿,又补充道:“小鹰长大要学飞,小孩子长大要学做事。皇上……会好好长大。”
文老先生瞧着他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担忧,拍拍他的肩膀,叹气:“皇上因为匠人们的自我轻贱愤怒……到底还是小孩子。”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心里烦闷,干脆在屋顶上躺下来,脑袋枕着胳膊看夜空。
夜色黑的深沉。夜空中清风明月,星光点点,安慰无数失眠的人。同一个夜空下,刘阁老和他的孙子刘成学,在书房里挑灯说话,听完今儿一天的经过,长长地叹气。
“魏国公的计划,不光是如此。”
“祖父你是说,魏国公还有其他计划?”
刘阁老教导孙子:“魏国公是大明的魏国公,也是南京的魏国公。皇上这番改革,最有利的是江南和南京,不是北方。”
刘成学不敢相信:“可是改革是在全国铺开。”
“南北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也不会一天两天就补上。祖父就担心,南方经过如此改革,脱离土地,越来越好,北方……”
刘成学对北方有信心:“祖父,北方也不差。”
“等你哪天去江南看看,你就明白。你上次不是说,要出去做地方官?这就是一个机会。皇上要整顿贪污之风,杀下去一批。改革湖广,湖广需要很多新官员。你可有要去的地方?”
刘成学沉吟片刻:“祖父,孙儿想去湖广看看。理学日暮,心学不适合推广。大明经过皇上的改革,新学说很可能有工匠方面开始。”
刘健刘阁老对孙子的观点很是欣慰:“你有如此体悟,殊为难得。祖父提议杨一清进内阁,和内阁阁老们一起设计魏国公去水师,皇上也没有错待你,皇上大度。但你们不能因为皇上大度,就做事肆无忌惮,要更恭敬。”
刘成学嘴巴动动,想问问,既然如此,为何要设计魏国公,设计皇上?到底是没问出来。
“孙儿明白。孙儿去休息,祖父也早点休息。”
“嗯,去吧。”
刘健刘阁老看着孙子下去,在躺椅上轻轻闭眼,年老的人睡眠少,他这么大岁数了,将来有的是时间睡觉,他担心魏国公的下一步计划,更担心皇上为何有这般变化。
刘健想不通,庆成王的身上到底牵扯什么,真的只是徐景珩设计他,要他主动退回土地?
刘健想不通,其他几位阁老也想不通,所有人都想不通,只能安慰自己,皇上长大了,懂事了。
杨廷和在书房里,看完儿子杨慎的来信,气,却又无可奈何。
皇上要开办工科学院,还要造一座公开的藏书楼。寒门士子为了出头,不惜支持这般改革。朝里的改革派都不说话,就连亲儿子杨慎也支持湖广的土地改革,杨廷和作为一个传统的儒家文人,文人高于农工商的思想根植于骨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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