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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吃素吃的一脸菜色·皇上双眼空洞无神,躺尸一样地躺在斋宫里,闹罢工。
谢迁谢阁老亲自去拽来徐景珩,只有一句话:“你带着皇上祭天。”
徐景珩看一眼累惨了的皇上,也只有一句话:“只有今年。往后的大祭祀,都有礼部官员代替。”
皇上一看到徐景珩,哭啊。皇上不想哭,皇上自觉长大了,可以自己抗住事情了,可皇上一看到徐景珩,忍不住“哇哇哇”“哇哇哇”地嚎。
“哇哇哇哇,徐景珩,我不要做皇帝,不要做皇帝,哇哇哇哇……”皇上哭得忒委屈。
“好。好。”徐景珩只宠着皇上,怎么都好。那份儿没有理由的关心,要皇上更能嚎。
十一月十二日辰时正,朝霞初升,满天灿烂。圜丘天坛大祀殿,皇上带着两万人的队伍,围观的百姓十多万人,浩浩荡荡,走过长长的“天路”,面对内设的日月星辰四坛,外围的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二十坛,要不是徐景珩牵着他,他能当场耍无赖晕倒。
方圆二里大,庄严空旷的圜丘天坛,共三层,每层九个台阶。一层正北向南摆设“昊天上帝”神位,二层是皇上行三跪九叩礼的拜位,三层是祭天位置的“天心石”。
两侧分列引导祭天仪式的“赞引官”,诵读向上天祷告祝文的“读祝官”,呈送各种祭器的“司香官”“司帛官”“赞胙官”……王公大臣分列陪祭。皇上担心徐景珩走不完这么多台阶,自己从二层步入一层,三上香后回到二层拜位,带领群臣行三跪九叩礼。
天坛,除中心的太极石是圆形,内圈、外围均为扇面形,龙凤藻井、和玺彩画、地砖、台阶、栏板、望柱……都是阳数,象征九重天,象征天帝高居九重天之上。
升坛至三层神位,玉帛、供品献上,行初献、亚献、终献……接受福酒、胙肉,再行三跪九叩礼……
燎炉焚烧松枝祭品……彩旗遮天蔽日,仙乐淼淼,烟雾缭绕,红袍紫带、锦衣华服的达官贵人们一排一排,分不清天上人间。
西北风吹动皇上的衮冕大袍服猎猎作响,皇上站在高大的天帝塑像前,沙哑的小奶音高喊:“皇帝朱载垣,敢昭奏于皇天上帝:时维冬至、六气资始。敬遵典礼。谨率臣僚。恭以玉帛牺齐粢盛庶品、备此禋燎……
所有大明人发出震天的欢呼,嘴巴咧的老大。皇上牵着徐景珩的手,站在太极石前,抬头看天。
天空高远、万里无云,一个晴朗的大晴天。
皇上问:“徐景珩,天上的天上,真的有天帝吗?”
“……有。”
“徐景珩,你等朱载垣带你去看天帝。”
“……好。”
元和五年的冬至大节日,皇上亲自祭祀天坛,在大明人的心里,这就是大明承天命,有老天保佑的祥兆。
大明人杀猪宰羊地庆祝。冬至节日,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是大明仅次于春节的大节日,这一天,阴气达到顶峰,过了这天,阳气滋生变强,白天一天天变长。
北京城人兴高采烈、载歌载舞。文武臣工满怀期待、欢欣鼓舞,整个北京城都是彩旗和欢乐的海洋。冬天来临,河面结冰。内廷和工部的人祭祀河神,准备取冰。皇上赖着徐景珩,硬生生地睡三天,只等着,去冬泳,春天来临去江南,去南京。
第62章
皇上要去巡视江南,要去南京祭拜先皇,礼部当然高兴地答应,内阁六部九卿都答应。所有人都答应的情况下,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是日子要一天天地过,事情要一项一项地准备啊。
谁跟去?谁留守?路线安排?龙舟队伍准备?反正都是争论不休。
户部认为,这又是花银子的事情。吏部认为,这跟去的人员不能太多,要保证北京城这么多事情都有人做。工部认为,运河刚刚疏通一大半,暂时不能着急,还需要检查。礼部提议,皇上在去南京祭拜皇陵之前,正式去北京皇陵祭拜一次……
皇上没去过北京皇陵,也知道那北京皇陵里头,那么多的祖先们,正式祭拜的话,至少三天,一时无精打采,一时又觉得,自已确实应该去祭拜一番……那个纠结为难。
皇上还没纠结为难出来,十一月十五大朝会,文武群臣又一次厮杀,最终定下来科举功名之人的土地事宜,秀才、举人、进士名下的土地亩数后议。挂名、隐瞒土地情况恶劣,除去功名。功名之人去世,家里人隐瞒不发丧,三代人不许科举……
大半部分都是帮着亲友们挂名土地,或者将免税名额租给其他富户,不罚银子,收回其所有土地免税优待。
皇上本来要诏书公布天下,所有人都阻止。后来皇上才明白,这种大被子一遮掩,甭管内里如何,外表一定要光鲜亮丽的体面儿的意思。
读书人高高在上,是大家默认的。自从科举在大唐出现,科举之人有各种优待,也是老百姓默认的。老百姓从没觉得这规矩不合理,甚至老百姓一个家族供养一个读书人,就是为了这份土地免税可以挂名。
这是华夏人默认的潜规则,和官员们私底下收取一些银两一样,和商人上下打点官员差役一样。老百姓给予读书人这份特权,从不觉得不合理,只梦想有一天,自已变成特权之人的一份子。
若是诏书颁布天下,老百姓不理解,闹腾。读书人愤怒,也闹腾,甚至顺天府的读书人都会围堵内城。皇上听大臣们给他分析,气得要通通砍脑袋,叫满朝文武哭求着收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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