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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明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必然遭遇内乱。若再遇到天灾,加上内外战争,或者真有可能蒙古、女真问鼎中原,和南宋时期一样,民族矛盾加大,社会经济再次倒退,取得暂时的安稳。”
鬼鬼们一时都不说话。
天天说土地兼并是朝代更替的罪魁祸首,这么一分析,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此乃历朝历代都要经过的周期性矛盾,也所以,有人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极必衰”……
大明太~祖提出来:“朱载垣,福建和广东沿海海贸发达,作坊林立,和内陆大不一样。”
皇上摇头:“他们争斗的目标不是土地,而是银子或者说金钱,其实性质都一样。一个地方最大利益的垄断行为,银子兼并、土地兼并,一小撮人占据最大部分的资源。总体上来说,都是一样……”
皇上伸手比划:“经济发展——土地兼并、财富兼并——贫富差距激化、阶级矛盾激化——天灾人祸一锅炖——经济衰退——”
鬼鬼都不言语。
任何一个族群、地方、国家,都是一个金字塔。极少数的人,占据最大部分的物资,穷苦人在底层,占据大多数的人口。
区别在于,这个金字塔的形状,是等边三角形,还是偏平的三角形,也就是中等人家占的比例多少。
汉武帝对此,非常有感触。
“当年我要打匈奴,国库没有银子,养不起兵马,就要加税。当时的大汉朝,经过几代人的休养生息,无为而治,养出来一大批中等富裕人家,整个社会都可以说是富裕的,即使是穷苦人家,也能看到希望,而不是直接面对最顶级的富裕人家,灰心绝望。”
“可是加税后,顶级富裕的人家没有变化,你要收税,加税,整合盐铁买卖,他们有各种方法逃税漏税。
因为他们的权利太大,家族太大。中等人家受到的影响最大,穷苦人家活不下去。打仗打了几年后,大汉的底子都打完了,上层人享受战争的果实,中等人家破败,穷苦人家卖儿卖女……”
汉昭帝刘弗陵弱弱开口:“我继位后,没有实权,还有内乱。老百姓活不下去,都去造反。‘盐铁会议’就是那时候召开的,必须改革。罢除榷酒,改革制度,废黜冗官,减轻赋税……”
皇上挺同情刘弗陵。
刘弗陵真心委屈:“人都说我捡到皇位,其实……”其实我就是给我爹擦屁股,所谓的“昭宣中兴”,就是实施各种爱民的内外措施,将汉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大体控制。刘弗陵伤心自己的命运,他情愿做一个闲王。
哪知道汉武帝也伤心:“我废掉最爱的太子刘据,也是没有办法。”
皇上一个白给他。
汉太~祖忒看不起他:“你可别伤心了,看着膈应。你不就是一开始要借助太子,聚集一批儒家文人,天天宣扬国富兵强,要老百姓心甘情愿牺牲。结果打完仗后发现,不行啊,我的太子周围都是玩这一套的儒家人,将来这烂摊子怎么收拾?干脆废了太子,杀了太子。
你说你是人吗?你还不如秦始皇,要杀人就杀人,就是杀人了怎么滴?”
汉武帝:“!!!”这是我祖宗,这是我祖宗。汉武帝憋的一张鬼脸那个难看。
经历王安石变法的宋神宗,对此深有感触:“要改革太难。上层人家,有各种方法应对你的改革,甚至借着你的改革攫取利益。中等人家缴纳的税最多,被拖垮。穷人直接日子过不下去。”
大明太~祖瞬间担心:“朱载垣,你这次给富户加税,你要小心。小户人家不加税,但世家大族、士绅豪门会把负担转移出去,最终承受赋税的还是中小户人家。”
皇上郑重点头:“朱载垣明白。”
大明的改革,要真正实施下去有多困难?皇上自然明白。
皇上聪明,在扬州见到来自高丽的婢女,在宁波见到其他小民族的女工,来到福建和广东后,更是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地方的世家大族,对于土地方面的占有欲望,明显比其他地方低。
他们也随着大明风气走,铺桥修路,盖新房子,雇佣民工、开办学院、补上税赋……他们更喜欢银子,或者说金钱!
江南的文人大族喜欢修建园林和藏书楼,他们喜欢收藏字画古董,因为这些可以变成金子银子流通。他们都相信有银子就可以买到一切。
可是银子哪里来?自然是借助他们手里的土地,你要开办作坊,需要土地不是?他们都习惯了,利用土地收租子,或者说,利用权利,去获取利益,而不是研究技艺。
这些地方的土地本就不多,土地稀缺,珍贵。贸易发达,普通老百姓除了种地以外,一小半的人口都靠做工拿工薪过日子,也最是喜欢银子。
世界各地的人汇聚于此,东西方各种思想的冲击,衍生出一种新的思想模式,金银本位下的大明文人——福建人、广东人,夜里做梦都是银子。
皇上对此,本来是挺看得开的——喜欢银子才有动力去奋斗哇,他是皇帝,给所有大明人一个希望,都去奋斗,不就是大明越来越好?
可是,皇上还有一个重大事情要处理好——在给予大明人一个希望之外,杜绝改革折腾半天,依旧是,或者说,变相加剧“富裕的越是富裕,穷苦的越是穷困”这种极端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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