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刚才说的，可不是气话，回纥人的气焰太过嚣张，他不来找咱们，咱们也该去找一找他们了！要是晚了的话，有史思明这么一个搅屎棍在牟羽可汗的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上这么一出。”
    李倓显然是不想再等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去教训一下史思明和牟羽可汗，他们的行为早晚有一天是会失控的。
    “郡王的意思是说……咱们要去攻打回纥人的王庭？这恐怕不是好主意吧，且不说回纥最精锐的骑兵全部都驻扎在那，就是史思明的接近三万曳落河也是十分难以对付的，这些将士现在对于咱们实在是太重要了。”
    张巡见识到了李倓之前的状态，生怕李倓因为这个事儿冲动起来，连忙提醒道。
    “哼，当然不是现在去攻打他们的王庭，咱们还是把咱们一直在做的事做到底，只不过应该换个方式了，他们铁勒人不都是以部族为单位吗？真正由牟羽可汗的直系控制的部族也并没有很多，你去让牟恩调查一下，这一次屠村，都有哪些部族参与其中了，有些还在犹豫的人，咱们得让他们赶紧作出自己的决定了。”
    屠杀了大唐的一个村落之后，牟羽可汗觉得十分的过瘾，他这么做，其实也有激起一些李倓的怒火的意思。
    能一路自己靠着自己走到这个位置上，牟羽可汗其实也不是随意就能让史思明摆弄了的人物，他这么干了，其实是想要引诱李倓出击跟自己打一场。
    回纥的兵马多，河北道的兵马少，就算是势均力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一战，对于他们也是大大有利的。
    而且牟羽可汗已经探听的差不多了，虽然李亨以皇帝的名义跟自己写下了书信斥责，但是前脚这么做了，后脚他就立了自己的正宫皇后。
    这说明在大唐的都城，从皇帝到官吏对于回纥都并不重视。
    换句话说，牟羽可汗只不过是把李倓看成了自己前进路上的一个拦路虎罢了，只要能把李倓的兵力都消耗没了，像之前的安禄山一样打进长安城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面对李倓这支孤军，牟羽可汗想的就是怎么能把他给引出来，然后依靠着史思明的那些曳落河打头阵，而自己尽最大的可能性保存自己的实力。
    他和史思明的想法无疑都是美好的，不过他们对于李倓这个郡王，还并不是太了解。或者说，他们完全看清了李倓。
    之前的这次屠杀，牟羽可汗出动的兵马不多，但却要求不少部族都出了些人马，意图已经是十分明显了，就是让他们的手上都沾上一些大唐百姓的鲜血，省着再心存摇摆。
    同样是在一个跟他们屠杀大唐百姓一样的夜晚，甚至这个夜晚还下着点小雨，李倓麾下的骑兵和同罗、仆骨部的几乎所有骑兵，从三个方向出发了。
    他们就好像是一队队暗夜中的精灵一般，而且三个方向最终要汇聚的是同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部族的所在之地，这部族算是牟羽可汗的铁杆支持者，多年以来都是跟牟羽可汗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
    这是牟恩经历了十好几天才调查出来的，这个部族人数不多，整个部族约莫有四五万人，但这里面能上马征战的就是一万多，余下的都是老弱和俘虏。
    在他们派遣了几十个族中的勇士跟着史思明屠杀了大唐一个村落之后的不到一个月，相似的一幕也在他们自己的部族中上演了。
    的确，李倓在出发之前告知将士们的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个部族帮着牟羽可汗干过不少不地道的事儿，族中的军士手中的杀孽也已经不少了，而且这种部族，想要苦口婆心的劝他们回头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李倓知道自己必须也得适当的狠一把，来个杀一儆百，让那些还在犹豫的部族对大唐有一个新的认识。
    不过狠归狠，李倓也给牟恩他们下了死命令了，这个部族里面，除了拿起兵器跟他们交战的人能杀，其他的人都不能杀，也不能把女子和孩童都抢回去做奴隶，这些人的确要带走，但是他们最终是要交给李倓来处置的。
    李倓的骑兵，加上同罗个仆骨部的骑兵，数量上相对于这个部族本来就是占据着极大的优势的，再加上这个部族的首领们做梦也没想要大唐现在能不去找牟羽可汗的麻烦，而是全力冲着他们这么一个不大的部族来了。
    但是他们就是来了，那个部族的族人几乎全部都懵逼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在这个时代，很多事看似没有道理，但也都是有些因果的。
    他们跟着牟羽可汗的背后摇旗呐喊坑害叶护的时候，对于老可汗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跟着回纥骑兵斩杀大唐无辜百姓的时候，其实他们本可以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遭受到这样的结局。
    当然，可能他们的潜意识里是想过的，只不过自己不敢说出来，或是不敢承认罢了。
    大唐和同罗、仆骨部的骑兵没有一丁点的手下留情，但凡是手上有兵器的，都是被他们砍瓜切菜一般的收割了。
    之后牟恩带着头在部族的领地中逡巡，告知女子、老人和孩子，只要跟着他们走，就可以到大唐河北道境内，起码性命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对于这些习惯了动不动就有部族在这片土地上覆灭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只不过之前多半发生在别的部族身上，今天终于轮到自己罢了。
    不少部族里的老者脸上都没有什么惊恐的表情，多半是释然，可能他们的确已经无数次的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
    三个时辰、一个部族。
    小雨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但是至少在这里最大的作用已经变成了冲刷地上的血迹了。
    带着几万俘虏，大军从容赶回了范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