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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宠 第22节

      许知雾顺着魏云娴的目光看向许孜,他一身雪白,通身皎洁,一张脸好看得不像话,但是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脾气,就连长得好看的人或多或少会有的高傲骄矜都寻不到。
    尤其是和她在一块的时候,总是迁就妥协的那一个。
    这是他少有的一次不妥协。
    而且,她与哥哥之间的相处,好像与魏家兄妹的截然不同。
    许知雾心口轻轻揪了揪,她稍稍靠近了许孜,见他神色温和,便跟他打着商量,“哥哥,要不你放宽一下要求,我可以不躺你床上,打雷的时候我就到你屋里坐着,好不好?然后打扮齐整再来见你,这一条便算了吧?阿娴家都没有这样呢。”
    但魏家兄妹是真真的亲兄妹,魏云萧自然不会多想什么。
    许孜暗叹一口气,还是摇头。
    许知雾咬了咬唇,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感到一阵无力,头也不回留下一句,“我和阿娴去别处玩了,你先回去吧。”
    两个姑娘拍着马儿跑得更快。
    接近老街市的时候,路上人多了些,两人一齐慢下来。
    “去哪儿?”魏云娴问。
    “我想去艺馆看看舞,上回容姐姐办洗三礼的时候请的舞班子就在这里。娘亲生辰的时候我要献舞,去那里想想有什么动作要改的。”
    ……
    而许孜并未直接回府,他慢慢地跟在后头,最后去了许知雾最爱的糖画铺子。
    那师傅还在做糖画,几十年如一日,见了他便笑,“公子来了,给姑娘带一块回去?”
    “嗯。”
    “要什么形的?”
    “要……”许孜想了想小姑娘跳舞的样子,说,“嫦娥,奔月的嫦娥。”
    师傅笑了笑,“好嘞,公子且稍等。”
    这时许孜又站了一人,来人用纯正的京城口音说,“师傅,我也要一个,谢了。”
    许孜不由转眸看去,对上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这张脸,他不曾见过。
    或许是他草木皆兵了。
    “大公子,别来无恙?”来人忽然笑吟吟地问他,熟稔中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尊敬。
    许孜的心底掀起巨浪。
    骈州的人不会叫他大公子,殷后的人只会叫他三皇子,已经没几个人会叫他“大公子”,或者说——大皇子了。
    但他没有显露出任何神情,直到来人递给他一枚木制的符牌。
    符上刻有瑞兽驺吾,隶属禁卫军驺吾卫,负责机密事务。
    没想到竟有一日,他成了大乾的机密。
    许孜感到心中一空。
    骈州、许家,美好如桃花源,却终究久留不得。
    “公子,公子?您的糖画。”糖画师傅笑着递过去,“我还在她脚边加了玉兔,姑娘保准喜欢!”
    第23章 成亲嘛
    “姑娘,若非急用钱,我是当真舍不得卖给你的。这一身还是我得了头名的奖励,一回也没穿过。”
    说话人是艺馆的舞娘,她一边说,一边爱惜地摸着眼前这一套正红绣金线的舞裙。这舞裙分上下两截,上头是硬挺料子的绣花抹胸,下面是丝缎质地的红金间色长裙,配有成套的臂钏、脚链、缠枝花颈饰,多是镀金,并不很贵。
    看得出来舞娘对它爱惜得很,整套舞裙崭新鲜亮,镀金的地方华光熠熠。
    许知雾来这艺馆寻了几个舞技出众的娘子帮她参谋,删删改改的终于将生辰宴上要献的舞给定下来了。而后这名舞娘听说许知雾还没有准备好舞裙,便说她那里正巧有,于是拉着许知雾去了她屋里。
    “确实漂亮。”许知雾笑着俯身细瞧,又转过头来问魏云娴,“这一身如何,阿娴你觉得呢?”
    魏云娴也点头,“我也觉得好,离许伯母的生辰也没多久了,就这个吧。”
    许知雾又问那舞娘,“这个尺寸我能穿吗?”
    舞娘连忙说,“我瞧姑娘与我差不多高,才想到将这裙子卖与姑娘的。若有细微之处不太合适,姑娘也有时间改。”她说着,目光从许知雾的胸脯上轻轻划过。
    那处只有小小的鼓包。
    好在许知雾并未察觉她的目光,兀自为舞裙的美貌感到满意。
    只这么看着,看这套裙子平铺在床榻上,她便想要将它穿上。
    然后给哥哥看看,问他好不好看。
    许知雾这么想着,面上笑容更甜,却又很快转为嗔意。
    险些忘了,她还生着他气呢。
    “就这一身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舞娘喜滋滋地说,“姑娘,二十贯钱。若是可以,姑娘给碎金子或是银票吧,我好带走。”
    许知雾便从荷包里捏了一颗金花生给她。
    舞娘连声道谢,“这下我可以买间小屋子,让哥哥也过来住了。”
    许知雾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两个字,眨眨眼问,“你也有哥哥?”
    舞娘红了脸,“自然不是姑娘说的那种亲哥哥,我们已经成亲了,他是我夫君。”
    许知雾震惊,她拉着魏云娴的袖口小声说,“不是亲哥哥,就可以成亲?”
    那她和哥哥,也不是亲生的啊。
    许知雾咽了咽,感觉她需要缓一缓。
    魏云娴扶额,人家舞娘说的哪里是哥哥,分明是情哥哥。
    可看着许知雾这张单纯的小脸,又不知该如何与她说了。
    ……
    听说许知雾已经回府,许孜拿着糖画去她的院子。
    他走得很慢,目光在熟悉的回廊、假山、垂花门上一一看过去,忽然有些不敢去见许知雾。
    许孜发现,对于要离开这件事,他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竟然是这个妹妹。
    她年纪还小,性子也如孩童,是个磕了碰了就要哭的小姑娘。
    又过于依赖他,打雷了要和他一起睡,做功课也习惯了临摹他的字,被夸奖了、被训斥了,都要来寻他。
    “快帮帮我……”
    “姑娘,这个现在要戴吗?”
    “要的要的,哎你碰得我好痒……”
    许孜从许知雾的窗前走过,没听清里面的说话声,只听见一串一串的笑声。
    是许知雾的。
    她好像很开心。
    走到门口,许孜抬手叩了叩门,却无人应答,也没有人前来开。
    可屋里分明是有人的。
    许孜略想了想,将门推开了。
    走进去几步,并未在屋里见到人,只听见说话声笑闹声从里间传来。
    里外两间屋隔着的鹅黄色薄纱随风轻柔飘荡。
    许孜撩起纱帘,忽地瞥见了里间的屏风。
    屏风上显出了三道人影。
    两道忙忙碌碌,围着中间那道转来转去。
    而中间的人影侧了侧身,勾着脖颈,往自己的腋下捏住了一片布料。
    肩颈线条平平顺顺地下来,腰肢纤细内凹,这两处好似没有任何衣物。
    “快,绿绮,帮我记一下位置。待会儿帮我改改,你女红好。”许知雾捏着多出来的布料,叹了口气说,“那个舞娘姐姐,胸比我大这么多啊。”
    两个丫鬟都笑,绿织打趣她,“姑娘还小呢,等大一些,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屏风外的许孜顿住脚步。
    忽然明白了许知雾在做什么。
    他急切地转身,抬脚便走,手里还拿着那块没送出去的糖画。
    “哥哥?”许知雾听见动静从屏风后探出头来,瞧见了许孜的背影,连声唤他,“哥哥,哥哥!”
    可许孜好似没听见似的,转眼就出了房门,消失不见。
    许知雾穿成这样,抹胸还松松垮垮,哪里好追出去,只能看着他走了。
    须臾,许知雾换好了衣裳去松风院找许孜。
    一进屋便问,“哥哥怎么急匆匆地就走了?喊也喊不停。”
    许孜喝了一口茶,面不改色地说,“没听见。”
    “真的?”许知雾狐疑地瞧他,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也不好多问他什么,干巴巴说,“方才我与艺馆的几个舞娘姐姐把这一支舞的动作定下来了,需要哥哥帮我看看怎么配乐。”
    “好,我已经想好了曲子,先弹与你听。”许孜转身往里间走,像是要去取他的琴。
    等待的时候,许知雾的脑海中闪过那身舞裙的模样。她可真想叫哥哥看看美不美,但是她还生着气呢,哥哥不改口,她也不能让步。
    许孜很快从里间出来,怀里多了一把长琴,深色木制琴身,轮廓流畅优美,抱琴的许孜看上去更为温柔文雅。
    他在坐塌上坐下来,长琴横放在腿上,双手搁上琴弦。
    古雅的乐器被他奏出了热烈的异域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