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小神探 第30节
五日过去张家还没回信儿,刘员外估计十有八九这门亲事算是黄了,他与宋仙仙商量,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买个良家女子回来做妾,待过些年父子感情缓和,再另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宋仙仙找来十里八村中几个有来头的人牙子,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清白人家识大体的黄花闺女,最好是什么没落的书香门第或是贬官走投无路的良家女。
不料管家前脚送走人牙子,后脚就瞧见媒婆喜上眉梢上门讨喜钱,张家大小姐的事情成了!
管家知道老爷夫人对大少爷的婚事极其看重,不敢耽搁,一面派小厮去报信,一面给媒婆包了份分量不轻的喜钱。
媒婆掂量着手中荷包甚是满意,暗戳戳地对管家道:“张家大小姐一眼相中了刘公子,非卿不嫁。”
说到此处,她又作势捂着嘴,似是不该说这么多,一副懊恼的模样,管家立刻明白媒婆是何意,忙再塞了些碎银子到媒婆手中,并拍拍她的手,暗示她此事若成了,后面的好处自不用说。
媒婆见四下无人,低声在管家耳边道出了实情,张家本是不同意此门亲事,张大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嫁刘明知就出家当姑子去,张家夫妇没办法,只得应下这门亲事。
“不过张家也是有要求的,让我来问问刘夫人,若是今年内少夫人没过世,年底就得抬张大小姐为平妻,他们家也是有头有脸正经人家,以妾室身份入门已是愧对门楣了。”
此事管家不敢应,敷衍道刘员外和夫人极为看重张大小姐,自是不会委屈了她。
说话间,小厮来报说老爷夫人请媒婆到前厅一叙。
媒婆进了门先恭喜刘员外与宋仙仙得偿所愿,讨得一门好亲事,随后又将张家的顾虑说出,她边说边暗暗观察他们的神色。
其实平妻之事也有退路,左右盛景无法诞下嫡子,今年有幸死不了,也无甚要紧,待张菀诞下长子,再抬平妻也合情合理。
发妻无所出,按律可休妻,他们张家不逼人走上绝路,名正言顺的平妻之位也不算强迫。
万万没想到,媒婆的话音刚落,宋仙仙不加思索,立即应承下来,刘员外也并未介怀,他正有此意,盛景那妇人多留一日都是隐患。
一来二去,亲事很快敲定,送聘礼这日宋仙仙才派人知会温卓一声。
他们本想待生米煮成熟饭,将人迎进门再告诉温卓,他多少得顾及些脸面,不好将赶人走。
纳妾的聘礼全看夫家意思,刘员外不想委屈了未来儿媳妇,思来想去,命儿子纳妾又不是休妻,左右不过是添个人照顾,他亲自去送聘礼,也算表明心意,打消张家夫妇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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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纳妾?”窝在炉子边逗狗的盛景惊讶地抬起头。
“哐啷”一声,温卓将手中茶盏砸在宋仙仙贴身侍女的脚边,气笑道:“要纳妾让老头子纳,我不纳。”
侍女苦不堪言,她不过是个传话的,垂着头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盛景挥挥手示意侍女下去,她三两步走到温卓身边,“嗖”的一声,涂山就抵在了温卓脖子上。
“你要是敢变心,就得死!”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夫人,冤枉啊!”温卓眼下的表情不像是脖子上架了把刀,更像是美人在怀,享受得很呢。
盛景来不及说话,就听有人敲门,刚才那侍女去而复返,在门口说道:“大少爷,少夫人,夫人到了。”
二人对视一眼,盛景忙收起涂山,又顺势倒在温卓脚下抱着他的腿开始低声哭诉。
左一句没良心右一句负心汉,好家伙,戏瘾又犯上了。
宋仙仙立在二人面前好一会儿,也没插|进去话,夫妻二人就跟唱戏一般,一个大声哭闹,一个温柔安慰,全然不顾还有外人在场。
宋仙仙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边的茶盏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盛景一双红肿的眼睛怯怯望去,打着哭嗝问:“呃……仙仙有何事?”
宋仙仙深呼吸几口,召来侍女,二人一左一右架起盛景扶她坐在凳子上。
“小景,我和你父亲知道你们夫妇二人情义深重,可刘家只有明知这一根独苗,子嗣之事不可耽搁,你应懂事些了。”宋仙仙说话的语气半是安慰半是威胁。
“谁说我们没有子嗣?”温卓冷冰冰地盯着宋仙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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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盛景:负心汉都得死!
第46章 阿肆
“对啊,谁说我们没有孩子?”盛景也直起腰理直气壮问宋仙仙。
宋仙仙愣了片刻,方才想起她与刘员外都未明确问起过刘明知,见他归家只字未提子嗣之事,默认二人膝下无子,大意了。
她讪笑着说:“你们父亲一直惦念此事,真的天大的喜事,怎么不见带着孩子一起回来?”
“路途遥远,天气寒凉,阿肆还小,不便随行。”温卓边往门口走边说,话音刚落,他就指向门外,示意宋仙仙不要久留。
气氛尴尬,宋仙仙并未强留,叮嘱盛景大度些,多个人照顾明知也是好事,便匆匆离去。
宋仙仙前脚跨出门,温卓后脚就关上了,她听见身后“哐”的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屋内呆愣愣坐在椅子上的盛景,脑海中闪过阿肆那小姑娘的模样,仔细想来确实与温卓有几分相像,可她是怨念所化,怎么会是他们的孩子?
“阿肆……”盛景刚开口,就被温卓打断,他握着她的手许诺待此间事了,就将关于阿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你不认为我们之间有太多秘密吗?”现下盛景不愿再等待那个所谓“合适”的时机,坚持要温卓说个明白。
温卓叹了口气坐在盛景身旁,手指扣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半晌之后,他给二人各斟了杯茶,才缓缓道出缘由。
十年前二人因为误会,盛景撇下他离开泗水滨,下落不明。
她人虽走了,但留下些许强烈的怨念,泗水滨本就是怨念聚集之地,温卓将盛景的怨念强留在身边并不是难事。
他原是想靠着这股气息,前往外界寻她,不想六年前出了岔子。
镇守恶念之人生出了恶念,祸患无穷,若任由其滋生,恐造成毁天灭地之祸。
温卓冒险用盛景的那股怨念引出自身之恶,最坏的打算是以己身祭了泗水滨,与邪恶之地同归于尽,反正没有她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
行事前他所设想的种种可能皆未发生,反而是两股怨念相融后诞生出条红鲤妖物,便是阿肆。
他和她竟有了另一种形式的孩子。
盛景好半天才消化了温卓所说之事,天啊,梦中那孩子竟然是阿肆,难怪时间对不上,自己十年来一直待在冥界画虚楼中,怎么会有个四岁的女儿,原来竟有此缘由。
“不过,阿肆为什么会养在启明神女那里?你们二人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帮你养孩子?”阿肆的事情将将消化,盛景便向温卓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她边问边抚摸手腕上的黑玉镯,颇有些答不上来,就以死谢罪的意思。
泗水滨和启明秘境的关系,除了天界、冥界少数几个高位神仙知道,其他皆是不明。
温卓解释得仔细,泗水滨几千年前就已经设下,是处隐秘之地,专门用来镇压三界众生一切恶念。
千年前白堕死后,怨气难消,三界才在泗水滨下设立启明秘境,引导凡人、精怪修正道。
某种程度上来说,启明神女算是温卓的下属,偶尔帮上峰带带幼|女再正常不过。
“那照顾上峰的生活吗?”盛景不满的哼哼问道。
“你以为泗水滨是什么旅游胜地?想来就能来?”温卓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温柔道:“几千年来能出入泗水滨之人,只有我们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这个说法盛景甚是满意,她顺势窝进温卓怀中,打了个哈欠道:“这些年我梦中的夫君与孩子可算是都对上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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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员外和宋仙仙深更半夜还未睡下,坐在油灯旁商量张家大小姐的事情。
白日里虽温卓拒不愿去,二人只得又添了些聘礼,令管家去送,对那边说天气寒冷,刘明知偶感风寒,不便前来。
眼下过些日子就要将人迎进门,得尽快想个对策,令刘明知束手就擒。
“原以为二人没有子嗣,不想竟有孩子,这事儿倒是棘手。”刘员外唉声叹气道。
“我们刘家的孩子养在那不上台面的母亲手下,恐怕已是个顽劣的性子,将张家大小姐抬为正妻的事儿不能再拖了。”宋仙仙眉头紧锁,甚是忧愁。
“可我总不能逼着明知洞房啊!他若是抵死不从,还有何法子?”刘员外甚是认同宋仙仙的说法,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主意来。
宋仙仙冷哼一声,站起身走到妆台前,从一个抽屉下面取出一包白色粉末递给刘员外。
“男女之事还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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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菀入刘府这日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天,碧空万里无云,迎新嫁娘的喜婆说这是个好兆头。
张家老爷夫人多少有些埋怨,虽娶妾室,无须夫君亲自迎娶,一顶小轿从偏门抬进府即可。
可自打相看那日之后,再未见过刘明知上门拜访,若不是自家女儿不争气,非刘明知不嫁,张家自是要再拿捏些的。
张菀前一夜激动得未睡着,打见到刘明知那一日开始,就如魔障一般,日思夜想,恨不能立即进了刘府,哪怕无名无分,全然不顾母亲多年淑女教养。
她在刘府偏门处下轿,丫环上前搀扶她入门,不想府内无丝毫喜事装点,静悄悄地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张菀心中忐忑,坐在床榻上双手紧紧绞住手中帕子,不多久帕子就被汗渍浸湿了。
门吱地呀一声被推开,张菀立刻坐直了身体,以为是刘明知来了,不想耳边响起的是宋仙仙的声音。
“姨娘莫着急,明知那边有些事情耽搁了。”
张菀似是被人戳中心事,涨红着脸微微点头,低声道:“多谢母亲。”
这声母“亲”叫得宋仙仙通体舒畅,懂事的女子才配得上刘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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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盛景打着哈欠催温卓早些就寝,福宝蜷着身子睡在他们床榻边的踏步上。
温卓刚准备吹灭蜡烛,就听敲门声响起,门外侍女轻声道:“大少爷,少夫人,今夜寒凉,老爷夫人吩咐厨房熬的羊肉汤。”
一听有好吃的,盛景刚还发困睁不开的眼此时睁得圆圆的,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趿着鞋往桌边走,示意温卓去开门。
温卓宠溺地摇了摇头,开门让侍女端进来,侍女手脚利索,从食篮中取出两碗汤,一碗放在盛景面前,一碗放在温卓面前,便躬身退下。
盛景端起碗深深吸了口气,满意地说:“上水庄虽严寒,但羊汤着实味美,睡前暖暖喝上一碗,今夜定睡个好觉!”
她正准备大快朵颐,却被温卓拦下,一双鹿眼可怜兮兮地望向他。
温卓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侍女古怪,躲在屋外拐角处,并未离开。”
盛景嗤笑一声,凡间的毒药对冥仙无丝毫作用,若是刘员外和宋仙仙发现二人是假冒的,用这个法子除掉他们,未免太好笑了些。
她狡黠的笑道:“怕什么,再烈的毒只要不影响羊汤的味道,本楼主就无所畏惧!”
盛景玩心顿生,放下自己手中那碗,端起对面温卓的汤一口气喝掉,咂咂嘴道:“这药不错。”
温卓无奈地敲敲她的脑袋,顺手拿起另一碗饮下一半。
不想敲门声再次响起,还是适才那侍女,说是厨房那边今夜要备下新年需腌制的吃食,乘汤时弄错了碗,特来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