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小偷说，当时洪金凤的样子非常吓人，绝对不是开玩笑。
    小偷感觉如果自己再来找超市老板的麻烦，洪金凤或许真的有可能弄死自己。
    “林哥，人已经带回来。”
    我跟马如龙说关于小偷的事情时，何前进的电话打了过来。
    超市老板已经被警方带回了距离，就等着我过去参与审讯。
    “我十分钟以后到。”
    我挂着电话，说道：“如龙，你要没什么事，就跟我一起去吧。”
    “好好好，咱们一起过去。”
    马如龙在门口等我，我回到宿舍草草洗了一把脸，随后穿上衣服，带着他走进警局，来到二号审讯室。
    审讯室内，除了两名审讯员外，还有一个穿着西服扎着领带，一副成功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神色慌乱，双眼不停的乱转，通过他的微表情可以得知，这个人的内心正处于极度慌乱当中。
    “江波是吧？知道警方为什么要叫你来吗？”我走到旁边坐下，冲着中年男人问道。
    江波就是那个金盆洗手的小偷，如今是镇上家家旺超市的老板。
    面对我的审讯，江波没有任何老板该有的沉稳，反倒是要多慌张有多慌张。
    江波哭丧脸说道：“警官，我已经金盆洗手一年多了，没干过溜门撬锁的事情，你们警察不是总说，改恶从善，既往不咎吗？”
    “江波，别跟我们绕圈子，我这次让你来，不是因为你以前当小偷的事情，而是要问你跟洪金凤的关系。”
    我沉声说道：“洪金凤曾经说过，她是你的表姐，你什么时候有了这门亲戚？”
    说完，我从审讯桌上拿起一张纸，上面有江波详细的个人档案。
    江波是隔壁县城的居民，往上数三代，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没有任何外市县的亲戚。
    “她……她是我干表姐。”
    江波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认干亲总不犯法吧？”
    “认干亲的确不犯法，可是协助他人犯罪，却是犯了法。”
    我瞪了江波一眼，说道：“况且，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认干亲，直接认干表姐的。”
    “我没犯法，也没有协助他人犯法。”
    江波抬手擦着头上的汗，刻意将目光转移到别处，不与我的眼神对视。
    “江波你老实点！到了这个地方，还想继续隐瞒罪行吗？”
    马如龙一拍桌子，呵斥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不然被我们警方找到，会有什么结果，你比我们清楚。”
    “我真什么也没干。”
    江波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是吗？”
    我冷笑道：“你先跟我们说说，开超市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打工攒的。”
    “打工？你这些年打过工吗？”
    我马上点破了江波的谎言，说道：“据警方掌握的情报，你从23岁开始，就一直在当下头，你现在35岁，除了之前的一年，整整10年间，你警局进了7次，被判拘留和监禁长达7年，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在三年里攒了100万？”
    “不不不，我记错了，这些钱是跟亲戚们借……”
    “够了！”
    我打断江波的狡辩，厉声说道：“你们家亲戚都是农民，10万块都凑不出，上来给你凑100万？江波啊江波，我叫你主动坦白，是给你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不是让你在这胡说八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交不交代？”
    “警官你别发火，我说，我什么都说。”
    江波心虚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些钱是……是洪金凤借我的。”
    “她为什么要借你钱？”我追问道。
    “因为……因为她喜欢我。”
    江波磕磕巴巴的说道：“洪金凤说我比徐宁有男子气概，喜欢我这样的男人，不光借给我钱，还愿意当我的靠山，谁敢欺负我，就让我通知她，她会带人过来帮我撑腰。”
    “江波，你既然不想说实话，那咱们就继续耗着，看你有时间，还是我们警方有时间。”
    江波肯定没说真话，就他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洪金凤除非眼睛瞎了，才会喜欢他。
    不过，江波刚才这句话，倒也并不都是胡说八道，这笔钱很可能是洪金凤给的。
    至于原因，我猜到一点，但还需要江波主动交代加以佐证。
    审讯室内，陷入长时间的安静。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江波，试图用这种寂静摧毁江波并不坚强的心理防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如龙，去食堂打一份饭，拿进来给他吃。”
    马如龙点点头，瞪了江波一眼，迈步走出审讯室。
    大概几分钟后，马龙龙将一份盒饭放进江波面前，并且给了他一双一次性筷子。
    “江波，听说你以前经常去高档小区行窃，行窃之前，会制定完整的偷窃计划，提前踩点查清对小区内外的安保以及监控，做一番周密的调查之后，才会进入人家里偷窃，这些我没说错吧？”
    “警官，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就别提了。”
    江波尴尬的将头，低下继续吃饭盒里的食物。
    我喝了一口水，望着自顾自吃饭的江波，用聊天一样的口吻问道：“陈慧珊那个小区，你也去过了？”
    “去过一次，不过我没偷东西。”
    江波随口说道，随即脸色大变。
    第208章 窃贼变帮凶
    “啪”的一声，我猛拍桌子站起来，说道：“江波，你是怎么知道陈慧丹这个人的？”
    此话一出，江波如遭雷击，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嘴巴张得大大的，饭菜从嘴里掉到身上也没有理会。
    “如果你还有良心，就把事情老老实实讲出来，否则，法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波双手开始发抖，饭盒掉到了地上，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恐惧。
    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陈慧丹年纪轻轻，没招谁没惹谁，惨遭横祸死在异乡，你真想让这件事情，永远被埋在地下吗？”
    “我说！我全说！警官，你不要再提她了！”
    江波闭上眼睛，痛苦的说道：“都是那个女人逼我的，如果我不帮她，她就会杀了我。”
    江波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我摧毁，在我没有询问的情况下，主动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
    一年之前，他去陈慧丹的小区行窃，完成踩点工作以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陈慧丹家门前，使用自配的万能钥匙打开房门。
    进到屋中，展现在江波面前的，是一副恐惧的场景。
    屋内飘荡浓郁的血腥味，一个拿着刀的女人站在客厅，凶狠狠的看着江波。
    江波有心想跑，可是两条腿却不听使唤呗，被那个女人抓进了洗手间。
    进到洗手间，江波更是吓得魂飞天外。
    在洗手间的地上，躺着一具女人的尸体。
    女人的头皮已经没了，头上的断口处，正不断的流着鲜血。
    那个女人，就是洪金凤。
    “我活得这么大，头一回知道，女人狠起来比男人很有可怕。”
    江波心有余悸的说道：“那时洪金凤双眼血红，身上沾满了鲜血，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以为她要动手杀我，没想到洪金凤却跟我做了一个交易，我帮她将尸体运出去，事成以后，她会给我一笔重金当做酬劳。”
    “然后你就做了？”马如龙在旁插话。
    “我不想做，可是不做，我就要没命啊。”
    江波恐惧的说道：“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婆娘真是疯了，地上的血都快流成河了，她愣是面不改色，从厨房找来抹布一点一点的将卫生间的鲜血擦掉，我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答应她的要求。”
    来之前，江波对小区内外进行了周密的侦查，知道如何避开监控跟保安巡逻。
    江波与洪金凤将尸体装入洗衣机， 随后用拉拽的方式，将洗衣机从屋内推到电梯口，坐着电梯直接来到地下停车场。
    到了地下停车场，两人找的那种带轮子的垃圾箱，将垃圾箱里的东西丢掉，随后将洗衣机架在垃圾箱上，靠着江波的引领，尸体避开了监控探头，顺着消防通道一路搬到小区后面。
    “你们将洗衣机搬到小区外边，又是如何将这台洗衣机，放到了另外一个小区的？”我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询问江波他们是通过什么交通工具，运送了这台洗衣机。
    江波告诉我，他在路边偷了一辆面包车，装成搬运货物的工人，将面包车开到小区，随后绕到小区后面，装上洗衣机，带着洪金凤去了距离小区不远处的另外一栋小区。
    “事后你为什么没有报警？”
    我察觉江波交代的问题中有疑点存在，江波跟洪金凤在一起时，摄于洪金凤的威胁，所以才会配合她转移尸体。
    在跟洪金凤分开后，江波为什么没有报警？
    毕竟，偷窃即便被抓住，只要情节不严重，最多最多也就关个五年八年，可如果涉及杀人，最轻也是十年起步。
    搞不好，会是无期乃至于死刑。
    “都怪我鬼迷心窍。”
    江波抬起手，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下，说道：“警官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是穷怕了，本来我想着报警，但在和洪金凤分手前，洪金凤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卡里有100万随便我花，同时，她还警告我，如果敢把她供进去，会把我一同咬出来，说是我和她，合谋害死了陈慧丹。”
    说完这句话，江波凄苦的说道：“警官，那个女人是个疯子，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我害怕她会跟我同归于尽，所以才没有报警。”
    “你可真行，”
    听完江波的交代，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就是个法盲，他在受人胁迫的情况下，协助洪金凤转移尸体，在法律上并不构成协从罪。
    如果在事后主动交代，江波的入室盗窃行为属于胁从犯案，能受到宽大处理，减轻处罚或者免于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