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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为难。”希尔德说,“你担心我一旦说出来,他们会认为我是出卖别人换取好处的混蛋,可其实早在我认罪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了。好笑的是,反而警察都对我不错,在监狱里也受了狱警不少照顾。这是为什么?因为我最后那一枪为波比报了仇吗?”
波比·瑞普利是因他而死的,结果他反而成了弃暗投明的好人。
不,不是这样。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至于我会怎么样,你不用担心。”
“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奥斯卡想了想,“不过你要记住,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你从监狱接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把肚子里的东西倒干净就去死。”
他说话真直接。
希尔德说:“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我们就好好来把这个房间弄乱吧。怎么样,太干净了,提不起劲工作。”
奥斯卡把喝完咖啡的纸杯揉成一团,一个投射试图扔进废纸篓,但是纸团在边缘弹了一下,最终还是掉在地上。
“坏球!”他遗憾地拍了下手掌。
希尔德说:“我对另外几个死者很陌生,但从资料上来看,我相信她们至少是在兼做蜂人的工作,这些底层的消息传播者并不值得灭口,只不过世事无绝对,偶尔还是会因为无意中获知了什么惊天秘密而遭遇不幸。”
“你是说,她们同时知道了一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而被某个心怀鬼胎的凶手残杀?”
“这是其中一个可能。”希尔德说,“反过来想,一个仅仅因为心理变态而在妓女身上复仇泄愤的连环杀手,有多大的可能性,每次都这么巧合地找到蜂人下手?”
“这么说,割喉手段也可能只是障眼法。”奥斯卡说,“目的是为了让警方的调查误入歧途。”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究竟什么惊天秘密才值得杀那么多人灭口?
“我们得先确认所有死者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每一个都是你所说的蜂人。”
从警方的角度来看,一个女人白天闭门不出,只在深夜让形迹可疑的客人进自己家,门的另一面发生了什么?究竟是宽衣解带寻欢作乐,还是买卖情报传递消息?谁也不知道,更何况两者又不冲突。
接下去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搭档一样一直讨论案情,提出各自的建议。
感觉真好。
希尔德心想,他喜欢波比·瑞普利的粗暴和正直,喜欢他总是炫耀自己的经验,其实回想起来,波比对他更多的是苛刻和蛮不讲理,可是因为一切已成往事,在他的心里只留下最后闪烁在手机屏幕上的那个昵称“菜鸟”。
他都是装的,他既不是新人也不是菜鸟,波比知道吗?也许不知道是好事。
和波比不同的是,奥斯卡知道他所有的事,他已经不必再隐藏自己了。
“我们要不要再去现场看看,没准会找到被勘察组忽略的细节。”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奥斯卡只是从别人手里接过这个案子,有必要重返现场亲自看一看。
希尔德说:“让我喝完这杯咖啡。”
“去车上喝,我在车上打翻过半杯白兰地,过了好久酒味才散掉。”
“你喝酒开车?”
“没有,我最近在戒酒,只是戒断期还想闻闻味道。”
希尔德拿上纸杯,咖啡仍有温度。
他把装着资料的纸袋夹在胳膊下,跟着奥斯卡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第13章 计划
他还是大意了。
没有及时关掉麦克风,听到了那句“建议”。
“千万不要犹豫,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什么计划?
露比知道他的计划吗?
要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好了,现在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陷阱,无论按不按计划都好像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这个怪物。
怎么会用这种诡计。
可是归根到底,能用这种诡计的只有露比·特罗西。只有他才能靠一句话就让人陷入自我怀疑、患得患失的状态。
即使明知自己心中的计划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不可能有人只通过简短的几句聊天就看破他的动机和目的,但露比还是给了他一下沉重的打击,仿佛在自以为安全的黑暗中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内心深处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一点怀疑,他也知道自己动摇了,觉得露比真的能窥知他的想法,顺藤摸瓜,找出他的破绽。
怎么办?
到底哪里出了错,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是故弄玄虚的心理战术,还是有把握的挑衅行为?
迟疑几秒之后,露比的声音再次传到他耳中。
“你有没有吃过早餐?”
他知道现在是早晨?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可以显示时间的东西,更何况他还昏迷过一阵,不该对时间掌握得那么精准。
所以一定是巧合,或者是试探。
“昨晚你没有睡觉,过得快乐吗?”
……
他决心不再让自己陷入这种无止尽的智力游戏,关掉麦克风,只留下默剧一样无声的画面。
露比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不过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回答,如果他的提问没有击中要点,交谈就不会这么果断地中断。对手如此冷静、谨慎,必定有个周详的计划在心,而且在实施的间隙不断完善,让它更为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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