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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袍不是死后才换上的。希尔德记得报告上写的每一条内容,包括楼下那个只顾看比赛什么都不想管的门房的证词。在无数个“不知道”和“没留意”中,只有一句有用的话——“从来没见过穿粉红衣服的男人,房间租给谁,里面放什么东西我可管不着。”
    这证明哈里森平时并不惹人注意,外表也没有女性化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他来时应该穿着别的衣服,至少在连衣裙外裹着外套,可是现场却没有发现他换下来的衣服。
    凶手把外套拿走了,为什么?因为杀完人后穿上哈里森的衣服离开更隐蔽?
    房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残留在地毯和墙上的血迹犹在,悬挂的装饰品却依旧端端正正,看不出重新布置的迹象。是他主动带来的客人,就像其他被杀的女人一样,以为有生意上门,结果却落了这样的下场。
    “十几个案子,全都挑女人下手,哈里森在受害者中独一无二。”
    “也许凶手就想让人费解。”希尔德一件接一件检查衣柜里的衣服,他知道警方已经地毯式地搜索过了,不过还想再看一次。
    “你说得对,太偏执于自己习惯的凶手容易画像,可我还是觉得他突然改变目标不只是想误导我们。”
    “为了赶时间。”希尔德说,“凶手选择情报链最底层的蜂人,是因为他们的死不容易引人注意,而且最先杀害的都是孤僻独居的人,这些人中又有很大一部分恰巧是妓女,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和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想为某个秘密杀人灭口,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尽可能不引人注意的方法扫清知情者。他已经杀了十几个人,哈里森只是刚好符合要求。”
    希尔德推开一件粉色衣裙时,一片小指甲盖大小、闪闪发亮的纸片飘落下来。
    奥斯卡看到他弯腰捡东西就过来看了一眼。希尔德把纸片放在手心,窗外阳光的照射下,亮片上隐隐折射出形状像嘴唇一样的花纹。
    “这是什么?”
    “是暗语之地俱乐部派对的亮片碎纸,没什么用,嘴唇是俱乐部的标记。”
    “俱乐部在哪?”
    “就在酒吧街,但它平时叫月光酒吧。”希尔德说,“只有每个月的某一天才会开放给特殊需求的客人举办深夜派对。”
    “特殊需求是指?”
    “像哈里森这样的人,以及愿意花钱和他来这个房间过夜的人。”
    ——他一直过着心满意足的生活,把自己的癖好展示给同样爱好此道的人欣赏,直到最后一次,他穿上粉红睡袍时,被人从背后割断了喉咙。
    “知情、独处、没有防备。”奥斯卡说,“是不是等凶手把容易下手的目标全杀完后,就要开始动手去杀更难对付的目标?”
    “那要看凶手想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我们能不能去暗语之地打听一下,哈里森最后一次露面是和谁一起离开的?这个月的派对什么时候开?”
    “不知道,只有参加过上一次派对的人才知道下一次派对的时间,每个人只能邀请一位客人参加。”希尔德说,“不过我觉得没必要打听,因为不会有结果。”
    “为什么?”
    “就像刚才你觉得这么一条狭缝一样的小路也有个头目这件事很好笑,但可笑的规则如果被所有人当做铁律遵守,就会变得恐怖而不可理喻。地下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只要你是外人,即使闯进去也只能面对一片空白和死寂。”
    第18章 正直的代价
    克雷尔·潘克警官以一种细心聆听的姿势面对他。
    “你或你的妻子有没有仇人?”
    “没有。伊芙琳是家庭教师,最近刚结束上一份工作,因为雇主要搬到更远的地方去住。”
    艾伦毫不迟疑地回答问题,他和麦克在来的路上把故事编得很完整。毕竟再出色的演技也挽救不了漏洞百出的故事,更何况他要面对的是一个经验丰富、心思缜密的优秀警探。
    “那么最近她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有什么你没有注意到的反常举动?”
    艾伦努力回忆与另一半的生活点滴。当然,他的甜蜜回忆中根本没有什么伊芙琳,只有麦克。
    “她不是那种会惹麻烦的人。”艾伦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因为什么原因被人杀害,那问题也绝不是出在她身上。”
    克雷尔静静聆听,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他思考案件时的状态专注得令人信服。艾伦心想,如果是真正的马尔科姆,一个丧失爱妻的可怜男人,一定会无限依赖他,相信他可以为自己找回真相。但是,此刻他在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寻找那个压根不存在的“安眠药凶手”。艾伦想探索克雷尔·潘克的另一面,不是报纸上报道的完美警官,毕竟人人都有不同面貌,表里如一的始终是少数。
    “潘克警官,我在想,刚才那个……枪击,会不会和伊芙琳的死有关?”
    这是突发事件,不在剧本里,但也能利用。
    艾伦摸着额头的伤口激动地说:“也许她真的惹了我不知道的麻烦,凶手杀了她,还想继续对我下手。那是子弹,有人在街上对我开枪!”
    “马尔科姆先生,相信我,这件事应该和你无关,只是个意外。”克雷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情镇定、目光温和,“别担心,等一下我会找人送你回去,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他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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