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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逸江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那位好心又别扭的先生,被赶出家门了吗?
丁羽西捧着花气势汹汹地上了楼,途中遇到时家老二,时家老二连忙跟过来问怎么了,丁羽西没有理他。
一直到进了屋,她也没有动静,时家老二心想坏了,这绝对是遇到大事了,于是赶忙给她捏肩捶背,好话说了一箩筐,丁羽西才有了点动静。
她一张嘴,眼泪都落下来了,话说不出口了,只能伸手去抹眼泪。
时家老二更是手足无措,把丁羽西圈在怀里,柔声哄着,哄了好半天,丁羽西才慢吞吞地说道:“老爷子也太偏心了!”
“我没忍住,把老爷子怼了。”
回来的路上丁羽西就后悔了,自己是一时意气爽快了,耽误了儿子怎么办?儿子本来就被老爷子厌弃了,都给赶出去了,自己这个当妈的不能帮上忙也就算了,还给儿子拖后腿,这算怎么回事啊?
时家老二一愣,心里也沉了下去,但是面上却一点不露,只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呢,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吧。”
“你有什么办法?”丁羽西不信。
“我怎么就没办法了?”时家老二瞪她,“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惹了老爷子多少次了,怎么哄人,我心里有数,你可放心吧。”
丁羽西虽然不信,但是看时家老二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放松了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丁羽西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时景歌的电话。
丁羽西连忙接了起来,抹了把脸,故作平静道:“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时景歌笑嘻嘻道:“妈,收到花了吗?”
丁羽西顿了顿,低低道:“收到了。”
“那就好,”时景歌声音中带了些许犹豫,“我听您的声音有点不大对啊,又跟大伯母吵架了?”
丁羽西故作不耐道:“大清早的,谁有空吵架?可能是刚起床,嗓子有点哑。”
“哦,”时景歌应了一声,丁羽西又跟他说了些家常话,按时吃饭,记得多加衣服之类的,时景歌也都乖乖地听。
末了,时景歌玩笑般开口道:“妈,你既然这么担心我,不如抛弃我爸,到我这边来住两天,就当照顾我了。”
丁羽西有一瞬间的心动,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他们在这里呢,老爷子都这么偏心,他们要是走了,老爷子还不得把他们忘到爪哇国去?
“你这么大了,还让我照顾,你还真孝顺啊,”丁羽西故作不耐道,“行了行了,大清早地别来烦我,好心情全被你搞没了。”
“妈——”时景歌拖着长音叫道。
“行了,我得下去吃饭了,你也记得吃早饭啊,身体第一。”
“嗯。”
挂了电话,丁羽西徐徐叹息,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时家老二。“你说,咱家小歌也挺好的,老爷子怎么就能偏心成那样呢?”
“就两句话说不对,就把人赶出去了。”
“他以前给咱的那些承诺,都是假的不成?”
另一边,时景歌挂断了电话,微微叹气。
丁羽西两口子的心情,他是非常能理解的。
老爷子在他们面前吊了根胡萝卜,两人几十年如一日地追逐那根胡萝卜,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老爷子就把那根胡萝卜放近点,让人不舍得离开。
几十年过去了,老爷子要把那根胡萝卜给别人,这谁受得了啊?
这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
这些小打小闹,能让丁羽西两口对老爷子失望,但是想要抽身离开,还真不是这么简单能做到的。
除非……
……有一根更大的、独属于他们自己的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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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逸江并没有再遇到那位姓“时”的客人。
他还记得那天丁羽西女士给他的几百块,第二天送花的时候特意想要将钱还回去,但这一次,是管家签收的花,他根本来不及提这些话。
没有办法,万逸江只好希望那位客人再来花店的时候,再把这个钱还回去。
不过第四天的时候,万逸江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家里的。
父亲疲惫又难过的声音在手机里面响起,先问了万逸江怎么样,近些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不要太累等等关心的话,万逸江心里一酸,报喜不报忧。
“哎,”父亲沉默了,似乎难以启齿一般,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江娃子,你那里,还有钱吗?”
万逸江呼吸一窒。
“你妈妈的情况,有点复杂,”父亲声音有着些许哽咽,“医生说,还得手术。”
“手术费……”
父亲说不下去了。
手机里传出来的沉默,是那样的冷。
冷到万逸江觉得自己肺里都要结冰了。
“我来想办法,”万逸江勉强开口道,“我这个月接了个大客户,赚了不少钱,妈的手术费我来凑,您放心。”
到后来,万逸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我能凑钱,您照顾好自己,有我呢等等。
但是万逸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字眼到底有多么虚?
虚的他都要站不住了。
还能上哪里弄钱去呢?
万逸江想到了那几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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