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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不得不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她心底略略吃惊。那个人不是下乡十几年的老知青了吗,写的字居然比她刚刚初中毕业的弟弟强好多。
不过她弟弟顶替了她位置,现在是城里工人。而这老知青只能在乡下教书,可见世事弄人。
姚静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妈,这字确实是松梗大队文曲星。”
刘老太惊了。
这居然不是老二一家合伙演的戏?不是为了骗她钱给刘小麦报名?
刘老太还不相信:“老二,这字是你写的吧?”
“妈,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刘二柱义正言辞,“你早就说过了,我是老刘家最没能耐的人。”
刘老太:“……”
这怂货还光荣起来了!
“妈,小麦必须读书,明天就要报名去!林校长都说她是文曲星,不比我们懂?”
张秀红端着老刘家唯一的大瓷盆就要往屋里走,“小麦,我们回屋去,妈给你冲红糖水喝。”
刘小麦把桌上的书拿回来,招呼弟弟妹妹。
“小豆小虎,我们走,大姐给你们读课文听。”
刘小豆刘小虎一左一右牵住她,又回头找刘二柱:“爸爸……”
“来了来了!”刘二柱飞快地往兜里藏了两块土豆,头也不抬呲溜一下回去了。
刘老太又在发抖!
张秀红就是偷了她的红糖还不承认,刘二柱居然狗胆包天到当着她这个老娘的面偷土豆!
然而这些都不算最重要的——
“张秀红,你把瓷盆端到哪里去!你端回去别的人不用啦?”
刘老太扯着嗓子喊。
“你要是明天拿不出钱给小麦报名上学,我就把这个大瓷盆卖了给小麦当学费!”
张秀红嚣张的声音大喇喇传来。
刘老太白眼一翻,气得险些厥过去。
她躺在床上,老泪纵横,像是一个生了忤逆子晚年不幸的可怜老太太。
“奶奶,不要哭,福宝给你擦擦。”福宝用小手绢给她擦眼水。
“呜呜呜……”刘老太搂住她,“奶奶真不想跟他们过了,奶只想跟我们福宝过。奶想跟他们分家了。”
她已经想明白了,老神仙说的赐给老刘家的大福气迟迟不来可能就是看老刘家人太多,不好分。就算好分,一人沾一点,到她头上也不剩多少了啊。
怎么能这样?老大一房不说,像老二那一房的狗德行,就不配享福气。
老神仙说了,福气是给老刘家的。
那路只有一条了,刘老太痛定思痛,只能当断则断,必须分家才行。让老二那一房自己过去。
至于她,代表着老刘家,自然是要跟三房一起过的。
现在她房里只有姚静带着刘小军和刘福宝,刘老太就暗搓搓地吐露出心意,然后盯着姚静看。
姚静没有听明白她意思一样,表情都没变一个,只叮嘱刘福宝:“福宝,看奶奶多疼你啊,你要记得奶奶的好。”
福宝立刻抱住刘老太,在她怀里眨巴着眼睛说,“福宝以后孝顺奶奶,给奶奶养老。”
“哎呦奶奶的小乖乖!奶奶的心肝肉哦……”刘老太对福宝好一阵疼爱。
姚静含笑看着祖孙俩其乐融融。
刘小军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他妈妈,扁了扁嘴。
啊啊啊啊他妈妈牵着他的手突然力气好大啊,他的小手都被捏痛啦!
但是他不敢说。
“妈,你就送小麦去上学吧。学费也不贵,城里一学期才要三块五。”姚静突然说。
这叫不贵。
刘老太歪了歪嘴。
她犹犹豫豫:“这就是开了个坏头,丫头片子读什么书,我们松梗大队就没这个规矩。”
姚静眉心一跳。
她有时候搞不懂,刘老太是真疼福宝还是假疼福宝。
都晓得松梗大队没这个规矩,刘老太还让福宝当打破规矩的第一人,这不是存心让福宝被那群泥腿子指指点点吗。
姚静不会干农活,也用不惯土灶,但是衣服还是会洗的。每天她都要去小河边洗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衣服,就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
姚静心底一涩,她是舍不得福宝也受这种委屈的。
“小麦以后有用了不是一样给你争光嘛。而且,二嫂他们实在是太能闹腾了……”姚静欲言又止,“几次都吓着福宝了。让小麦读书,也好让家里安静安静。”
刘老太一听影响到福宝了,立刻紧张起来:“行行行,就当花钱买个清静了,哎呦奶奶的福宝不能有事哦。”
反正刘老太也想明白了,她顶多交这一次学费,交过就出其不意地把家分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成器的二房别想再从她身上多抠一分钱出来。
姚静笑了笑:“妈决定了就好,家和万事兴嘛。”
二房那一家子从大到小都没什么名声,想来也不担忧再多点被议论的地方。
而且刘小麦想上学却没办法去,她这个三婶也帮她做刘老太工作了。
各取所需,蛮好的。
刘老太掐着手算:“那明个就去报名?带着福宝小军,老大家的小勇,再加一个刘小麦,唉哟可真要花不少钱。”
从陶老娘那里弄来的补偿金一下子要去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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