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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太可怕了。
那个叫刘小麦的小姑娘必然是个人才。
知道刘小麦要上学,邮差今天特意绕了远路先把别的队里包裹信件送了,最后来的松梗大队,准备见一见放学回来的刘小麦。
总感觉昨天匆匆一瞥太不走心,这样也太不尊重人才了,必须要好好端详才行。
天开始逐渐热起来了,他把自行车支在树荫底下,自己就在底下跟松梗大队的老人谈闲。
都是在打听属于刘小麦的光辉往事。
……问题是刘小麦哪有什么光辉往事哦,大家光记得没分家的时候老刘家鸡飞狗跳了。
憋来憋屈,一个松梗大队老大爷憋出一个词。
“英勇。刘小麦这个孩子,特别的英勇!”
这下打开了话匣子,刘小麦的英勇往事尚且历历在目。
比如被打瘸了腿,拄着拐子能满大队的表演金鸡独立,还能天天在松梗大队和坝子大队之间跑来回,风雨无阻。
最厉害的是,刘小麦硬是凭着英勇的意志,把她拉垮无比的瘸腿给养好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邮差同志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也行?
偏偏松梗大队的人都这么肯定,说得玄乎的不得了,那个叫四婆的老太太还摇头摆尾叹息:“这都是被她奶害得啊。”
“哦……?”
于是四婆开团,众人跟上,年轻的邮差同志又被科普了一番刘老太罄竹难书的罪行。
“可以这样讲,刘小麦那个孩子就是在迫害中长大的,不容易啊。今年才念书,今年就能上报纸!”
四婆一边阴阳刘老太,一边酸不溜秋地感叹着。
邮差同志缓缓地睁大了眼睛,捕捉到了关键词。
“今年才念书?”
“说是今年,实际上开春都好久了才去隔壁大队念的,听讲还跳过级,太会省钱了。”越说心里越不是味儿,四婆啪啪拍大腿,不停地咂嘴,“老刘家这不是祖坟冒青烟,是祖坟着火了啊!”
她老孙家孙女也不少,怎么一个两个都看着跟丝瓜瓤子一样软趴趴的不争气呢?
周围人还在巴拉巴拉,邮差同志是完完全全听不进去了。
按照这老太太的意思,那个叫刘小麦的小姑娘才入学没几天啊,但又是跳级又是写文章的,干了多少大事啊。
这绝对是一个天才儿童。
可惜出身在落后的农村环境,得不到最好的教育。
刘小麦的老师自己说不定都没上过高中,而刘小麦的父母——
邮差同志看向了人群中央一手捏着一个信封,正在全方位给大家展示的张秀红。
“我也不识字,我就看到这个邮票,特别的好看。”
张秀红早就口干舌燥了,但怎么办呢,担子到她身上了,她必须挑起来啊,只能继续炫耀着,“这个邮票很贵的,哎哟,人家报社寄信也花了不少钱。”
这可能就是幸福的烦恼吧,不得不炫耀的张秀红做作地叹气。
“红子,你拆了看看呗,这会儿小麦拿了多少稿费啊?”有人撺掇她,“你今天又没哭,手也不抖,肯定能拆开!”
张秀红才不上当:“那不行,这是寄给我家小麦的,我不能瞎拆。”
知道她家小麦厉害就行了,真炫耀到天上去,招来贼怎么办哦。
福宝捡钱的前车之鉴在这里呢,时刻给张秀红敲响警钟。
“那小麦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家都在等刘小麦,刘小麦也没让他们久等。
今天放学的时候,小吴老师照样是拉住她一顿叭叭叭。
刘小麦一脸的好学,小吴老师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丝毫没有用拿到稿酬这件事来反驳她——
要知道,小吴老师现在有个好习惯就是每天给他们班的学生念报纸。
刘小麦在此插眼,必须期待啊,现在说什么说,等到那时候来个大的惊喜不更刺激吗?
一回到松梗大队,刘小麦远远就看到她的妈妈张秀红同志一手举着一只信封,带着一大群叔叔婶婶们过来迎接她了。
“小麦,你不得了啊!”大家都看着她笑,“又有两家报社给你寄信了,你妈舍不得拆,要留给你拆呢。”
张秀红笑眯眯地把信递给刘小麦,刘小麦反手就把它们往挎着的书包里一揣。
众人都看傻了:“……”
这么随意?
里面有钱哪,还有省里来的信,信封上贴着据张秀红说很贵的邮票。
都不怕弄坏了啊,要是他们,非得拿回去供在老油柜子上,把香点起来拜个三拜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
这么一想,刘小麦昨天撕信口子的时候,也是随随便便“刺啦”一下。
就这么寻常,可偏偏刘小麦已经收到三封信了。
松梗大队男女老少齐心梗。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这根本就没得比!
从树荫底下晃悠过来的四婆是难得一见的坚强之人,心梗归心梗,她还能正常交际。
“小麦啊,你怎么把信放回去啦,是不是不想给我们这种老文盲看啊?哟,小麦,到底读过书了,跟四婆都不亲啦!”
亲不亲她心里不是早就有数了吗?
刘小麦抬头看了四婆一眼,一本正经,“我要留给我爸拆。我爸在别的地方学习,还没感受过这份喜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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