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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比如刘小勇,他说不定要接刘四柱的班子,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小学念个十来年再毕业。
“你怎么直接来念初中了,还是到县中学念。”刘小麦奇怪,“我还以为你要先在松梗小学念几年,毕业了再说呢。”
“我没有念,但是我毕业了。”
“……这么厉害?”
“当然。”何在洲有点小得意,“我直接跳级。”
跳的如此之急?
过来人刘小麦在叹息:“上了初中,你说不定会后悔跳太快,因为你要面临新的挑战了。”
她刚来县中学的时候,志存高远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读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念高中,努努力赶上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过独木桥者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现在完全没有那样傻白甜的想法了。
学习这种事情真的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越学越深越学越难,刘小麦又没什么学霸系统或者过目不忘的金手指,她只剩下前世学过一遍的优势,但是那其实也不是优势,因为刘小麦早就忘的七七八八了,只能重新学、慢慢学。
刘小麦的目前的目标就是坐稳第一不动如山,跳级什么的,暂时不敢想了。
何在洲睨着刘小麦的侧脸,“我不怕挑战。”
“知道知道,你不在怕的。”一班之长刘小麦同学严肃起来了,“但是你要团结同学,装也要装的像些。不要搞得太孤僻,这样的话,你肯定要让徐爷爷伤心,你来县中学念书他应该给你找了关系吧。”
何在洲不置可否。
他眸光微敛,想起来在省城遇到的那个自称是他舅舅的男人。那个男人像驱散要饭的一样,丢了个信封到他身上。
“拿着你需要的东西回去好好过日子,没有人欠你的。”
何在洲捏着拳头让指甲嵌入了肉里,终于平静地露出笑容,说谢谢舅舅。
那个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抱着昏睡的安文玉钻进了车子。
绿皮火车发出极大的噪声,哐当哐当地远去。
何在洲站在轨道旁的台子上,看着雾蒙蒙的天色和消失在天线处的车影,一瞬间心里只剩下迷惘。
没有人欠他的,可是、可是……
他喘不过气来,他只知道既然被生下来了,他就应该好好活着。
“何在洲,你发什么呆呢?”刘小麦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
“刘小麦,我妈妈走了。”何在洲低声道。
“诶,我知道。”
“我现在成为初中生了,等我妈妈治好病回来,她一点会感到高兴的。”何在洲黑湛湛的眸子弯了弯。
“……可以的,你要努力啊。”
刘小麦瞥开目光,“到菜地了。”
“小班长来了!”今天县中学的这片菜地都被他们班承包了,同学们七嘴八舌的,“王老虎是不是又给你施压了,哎,小班长带了个谁来了?”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何在洲。他水平不错,是跳级来我们班上的,大家鼓掌欢迎。”
霎时,菜地里响起来噼里啪啦的巴掌声。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何在洲,何在洲落落大方又略带腼腆地走出来,很有点大家闺秀的感觉。
“大家好,我是何在洲,和小麦班长来自同一个公社。”
“你们是老乡!”
大家都懂了,表达欲更强烈了。
“你们公社专出跳级生吗?”
“都是跳级,何在洲,你跟我们小班长,哪个更厉害?”
什么什么,还说到她了。
刘小麦听见了,不阴不阳地瞅着何在洲。
何在洲睁睁眼:“那必须是小麦更厉害呀,她是我们整个公社的榜样,我也是收到了她的感召才努力跳级的。”
噢——
原来如此,情理之中的事啊。
马爱梅掷地有声道:“我们就不该产生那样的质疑,我们要把小班长就是最厉害的写在黑板上!”
这一个人……又是谁?
何在洲的眉尾细微地抬了一下,刘小麦的好朋友怎么就这么多哦。
那边,王林林端详了半天,思索了半天,终于认出何在洲了。
他激动地跑到何在洲面前:“是你!”
何在洲视线一掠就认出来王林林鼻子上的小眼镜,他复读王林林的话:“是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
“小麦的同桌。”
“黑子的哥哥!”
“……”
刘小麦路过:“聊的还蛮不错,气氛也蛮和谐,不如就你们两个组一个小组,去劳动吧。”
王林林看着何在洲高高的个头,劲瘦的身躯,颇为满意,这一看就是能挑的动粪桶的啊。
何在洲只看刘小麦:“你呢?”
刘小麦昂首挺胸一脸正直:“身为一班之长,我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挑大粪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刘小麦冲他们挥了挥手就离开。
“别管小麦了,小麦年纪那么小,你总不能让她帮你做那种事吧。”王林林劝何在洲看开点,“我们去忙吧,反正早也是做迟也是做,早死早超生吧。”
何在洲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事了。
“这个味道……”他的眼睛缓缓睁大。
闻到了,他都清清楚楚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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