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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霁云吸吸鼻子,身体又朝她这侧挤了挤:“都怪你,我这会儿还困着呢。”
江培风被软玉温香依偎着,只觉得耳根一片灼热:“那你再睡会儿。”
身边的人呼吸匀亭,显然是又迷糊了过去。但她半边身子还贴在自己胳膊上,隔着单薄睡衣,手臂上传来的触觉依然软得不像话。
自己亲手养大的小白花......江培风额间沁出汗意,但是这种没有来由的心跳加速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好像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小白花的关注,就已经有些逾越了任务本身。
渐渐的,江培风开始感觉那半边胳膊已经不属于自己,意识被无边无际地放大,合着阮霁云呼吸的节奏,好像陷落在一片柔软中,向上、又向下,一路惊心动魄地跌宕。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将那只胳膊抽了出来,整个人也转了个方向。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变成侧身与阮霁云面对面躺着,少女的脸被晨光笼罩着,美好得有些不真实,江培风情不自禁地放慢呼吸节奏,生怕吵醒了她。
空气中也像充斥着阮霁云的气息,江培风就这样安静地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视线怎么也舍不得转开,直到看阮霁云睫毛颤了颤,似乎睡得不太踏实,她才恋恋不舍地转过头。
她觉得自己在这房间里再多呆一秒钟,都会发生某种不可预测的事情。江培风无奈地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了舱室。
她并不知道的是,刚走出舱房没多久,阮霁云也睁开了眼睛,那双向来清明柔和的眼中,露出一丝少有的迷惘。
她们在九月的一个清晨抵达法国巴黎。
晨曦中的花都,如同朝露里盛开的玫瑰。港口附近熙来攘往,俱是隆鼻深目的西洋人种,海鸥迎着霞光飞舞,远处大教堂的钟声穿透晨雾,清晰可闻。
江致宇一袭笔挺的西服,早已等候在港口,见一对穿着同款连衣裙的少女出现,不觉露出笑容。
“我算着日子快到了,这几天每天早上都来港口等。”他热情地迎接二人,“培风往南边走的车下午才有班次,我正好先带你们去吃饭。”
阮霁云着迷般望着被梧桐树环绕的繁华大街,以及穿着精致入时的巴黎女郎,远处铁塔高而嶙峋的影子隐约可见,她远眺那座神奇建筑,仿佛来到另一个新世界。
情绪直到江培风要离开时又变得低落。
开往南法的火车每日只有一班,江致宇提前为妹妹定了头等座席位,阮霁云自从坐上去火车站的车,手就始终同江培风牵在一起,她紧紧抿着唇,显然因为意识到要和培风分开,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江培风宽慰道:“总共不过三小时的车程,放假我就来看你。”
江致宇不甚了解小女儿心思,跟着缓和气氛:“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阮妹妹,你到了之后记得捎信来。”
江培风点点头。
她们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阮霁云仍然没恢复心情,江培风只得分出一只手,仍像从前习惯那般,摸了摸她的头发。
谁都知道,分别不过是因为她们都有各自努力的方向,但是看着朝夕相处的女孩儿消失在检票口时,阮霁云终于没忍住,眼泪簌簌落下来。
连江致宇都不得不感叹,这位阮家妹妹,跟培风的关系也太好了些。
阮霁云的留学生活,就是在这样一片恋恋不舍地分离中开始的。
她所就读的巴黎美院始建于十七世纪,是世界著名学府之一。学业辛苦自不必说,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学子齐聚一堂,不少人出身艺术世家,拥有阮霁云难以企及的资历。
每天上午是理论与艺术鉴赏,法国老教授口音浓重,阮霁云不得不一边喝着黑咖啡,一边拼命集中注意力分辨其中精髓。
下午则是不同主题的艺术实践、分组项目与绘画课程,巴黎是艺术之都,在课业之余,还有数不清的艺术家流连博物馆与画廊,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展览。
既辛苦不堪、又令人充满斗志。但对比从前的生活,阮霁云已经非常知足,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追赶进度上。
努力方向正确,她向来又是不怕困难的人,到月末考核的时候,阮霁云拿到满分专业试的成绩。
就在同一天,她收到由邮差送来的礼物。
那是一份来自蒙彼利埃的来信,随信附赠的还有一大束玫瑰。
邮差是个年轻小伙子,他笑着说:“送信的人说今天是你生日,让我把街上最美的花买来替她送给你,生日快乐——美丽的东方姑娘。”
那是一束花瓣含露的香槟玫瑰,被用浅色纱纸包装着,香气四溢。阮霁云自己都忙得忘了生日,没想到江培风还记着,她赶紧拿出小费谢过邮差,走到房间里去看信。
江培风的信很简单,字迹一如初见时那般飘逸洒脱。
致霁云:
大学附近是大片花田,每天早晨推开窗就能闻到香气。遗憾不能跟你分享,只好请邮差代劳,赠你一段香气。
并贺芳辰。
想你的——江培风。
阮霁云读着这封短信,眉梢眼角不觉浮现笑意,她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除了课本,竟然半点能作为回礼的东西都没有,思来想去,她拿起一支画笔。
等江培风再收到回信时,厚厚信笺中是一沓素描纸。
只看了一眼,她就微眯起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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