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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要救我的孩子,你放开我,放开我……”
虞扶尘心有不忍,硬是停下脚步,上前去问:“可知你们的孩子身在何处?”
夫人哭着答道:“就在房中……他睡在摇篮里,还没有醒来,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夫人放心,我去去便回。”
虞扶尘稍加安慰,转身直奔火场。
灼热扑面而来,似要燃尽每一寸皮肉。
土木燃烧生出的焦糊味很是刺鼻,呛得人喘不上气来,虞扶尘捂住口鼻,一手挡在身前在废墟中找寻着婴儿。
他一路横冲直撞,几次被落下的木梁挡住去路,又怕贸然推开会令整座房屋倒塌,不得不绕道而行。
就在他口干舌燥,几乎要被烈火烤干体内水分时,一只仙鹤扇动着翅膀悄然而至。
仙鹤只有巴掌大小,周身散发着比火光更为耀眼的明色,绕着他盘桓一周,发出一声悦耳空灵的鸣叫。
虞扶尘知道这是风长欢最善用的把戏,从前身为法华君时,他也教过年幼的自己如何做些唬人的架势,没想到今日在那人伤体未愈时再次派上用场。
“师尊,你是在为我带路吗?”
仙鹤微微颔首,便朝远处飞去,虞扶尘紧跟着追上,很快随着微弱哭声找到火场中奄奄一息的婴儿。
他立刻抱住婴儿,轻轻掩住小家伙的口鼻,又在仙鹤的指引下找到离开的捷径。
就在将要逃离火场时传来一声令人胆寒的巨响,随即支撑房屋的木梁应声而塌。
虞扶尘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将婴儿护在怀里,俯下身去以臂膀为婴儿争取到一寸容身的空间,做好了被重物压断脊梁的觉悟。
危房在须臾间坍塌,妇人见状哀嚎一声,跪地放声大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霎时死寂,仿佛只有烈火燃烧的痛仍在肆虐。
并非意料之中的重击,只有灼热催促着虞扶尘回神。
原是在那生死一瞬之间,仙鹤倏然化成一道屏障挡在他身前,替他化解了致命危机。
“师尊……又欠了你一条命啊……”
虞扶尘咳出一口血,奋力站起身,推开压在肩头的木梁残骸,不断按压着婴儿许久没有起伏的胸口,默默祈祷上苍放这孩子一条生路。
“拜托你,醒过来啊……小家伙,这世间虽是腐臭不堪,却因有爱你的人牵绊而值得驻足,别让在乎你的人伤心啊……”
他不断抢救濒死的生命,更以自身灵力为婴儿鼓动脉搏,终是唤醒沉睡的婴儿。
睁眼见是陌生男人,加之方才又受了惊吓,婴儿张口便是刺耳啼哭,划破死寂。
虞扶尘额上还流着血,在一片残局中回眸望向惊呆的夫妻,满是喜色。
“太好了,还活着……”
妇人哭嚎着连滚带爬奔上前去,虞扶尘将婴儿抱在母亲怀中,看一家三口得以团圆,眼含欣慰。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了我儿,千世万世都愿为恩公当牛做马,多谢恩公……”
夫妻不停磕头叩谢救命大恩,虞扶尘忙将人扶起,顺势在劫后余生的小家伙脸蛋上捏了一把。
“救了他的不是我,是夫人你不肯抛下骨肉的执念啊。此处不可久留,快去太子府避难吧。”
目送夫妻抱着婴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虞扶尘才抚着额上的伤,颓然瘫坐在地,竭力扫去眼前一片眩晕。
忽而迷离视线中出现一人,素白的衣衫,玉色的肌肤,朝他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虞扶尘下意识握住,才发觉不是熟悉的触感,待视线清晰了才看清来者的脸,丝毫不掩饰内心失落。
“怎么是你啊……”
“不是你家的好师尊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吧,快起来了,再不快些进宫,只怕满朝文武都要成了无辜亡魂。”
白折舟扶着虞扶尘起身,将他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头,才发觉虞扶尘胸口旧伤再次撕裂,染红了他按压伤处的五指。
“你伤势不妙,还是先回太子府处理一下……”
“无碍,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体内有往生蛊作用,伤势好的很快,不必担心。只是……”
“只是??”
白折舟见他面露为难,前后看了也没发觉他身上有什么碍事的新伤,直到虞扶尘从耳后取下一条焦黑的虫尸。
“我用来助听的蛊虫被烧死了,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听他这话,白折舟心知就算去了皇宫也是无济于事,现在的虞扶尘非但不能帮手,反而会成为累赘,拉着人回头便走。
虞扶尘还放心不下此刻宫里的状况,驻足一刻,忽感面上一凉,竟是天降大雨。
“看来老天也看不下去他们的恶行了。”
虞扶尘一指宫城内高耸入云的通天塔,塔尖至高之处正立着一人,头戴高帽,锦衣华服,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湿周身,乞怜般望着阴云密布的长空,翘唇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正是那深居宫中,极少露面的大监岁尘月。
此刻他两手掌心朝上,托着一颗淡蓝色的光球,神情亦悲亦喜。
虞扶尘知道那时的九千岁在哭,被雨水冲刷泪水,非是由心而发的笑意引人心酸。
他祈来一场熄灭恶火的雨,却没能让雪霭百姓避开一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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