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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以鬼瞳驾驭承影剑,借以获得九幽之力,虞扶尘激发体内沉眠已久的力量则要困难许多,毕竟他的心魔平息已久,想要回到当初的状态不仅有再次癫狂的危险,还有可能迷失于自己的意识之境中,无法苏醒。
这样做的风险与代价实在太大,然而走投无路的当前,他别无选择。
“长欢……”
“不必道别,我就在此等你回来,你若一去不回,十年二十年,百年千年,我也会等下去。”
听他这饱含紧张,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虞扶尘扳着他的肩让他回过身来,二话不说吻住了他。
二人都是有伤在身,血腥气弥漫口中,缠绕唇舌之间,久久不散,也让这温柔而残酷的触感刻骨铭心。
没有惜别,只怀着对彼此无需言说的信任。
虞扶尘看向云无棱,后者点点头,是一副轻松自然的表情。
“放心交给我吧。”
说罢收回太阿与化为剑形的流星,也就收回了阻挡苦狱恶鬼入侵的结界。
这样的举动十分冒险,一旦有了差错,不止虞扶尘回不来,被困雪霭城中的人们也会被恶鬼所害,能做到这种程度,双方都需有着可全然托付身心的信任。
云无棱手中握着承影断掉的半截儿剑尖,打了个响指,将断刃重合到一起,抚平了剑身的伤痕。
承影剑顿时现出令人胆寒的鬼气,自剑身缠绕住风长欢的手腕,久久不散。
他鬼瞳中散发的血光愈加夺目,虽未完全驾驭剑中来自九幽的力量,但与帝天遥对上几招几式,拖延一些时间还是可以的。
此时距离虞扶尘与御天印的赌局已经过去八天,余下的时间不多了。
虞扶尘盘膝而坐,屏息凝神,控制着神识进入意识之境。
进入旁人的意识之境中能看清对方不为人知的本性,见到对方最真实的一面,那么自己的呢?
怀着忐忑,虞扶尘放平心境,待耳畔喧嚣散去,再次睁开眼,已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漫天飞雪,满枝雾凇。
他凭着直觉往前走着,愈发觉得此处眼熟,环视远处隐藏在风雪中的山脉,再看那高台,那阔地……
“是昆仑?”
虞扶尘永远也不会忘记这辈子,死过一次后与风长欢缘分再次开始的地方,
就是这处刑台,那人本是在此被审判行刑,因他的介入保住一条命,自那之后麻烦接连不断,他对那人最多的感情就是厌弃,现在想想……
自嘲的笑笑,呢喃一声久违的“师尊”,周遭的景物倏然发生变化。
刺目的雪色恍然间退去,他还未想清发生什么就已身处于黑暗之中。
微弱的光点,照亮了一片漆黑的幻境,滴水的空灵之声不绝于耳,更显此处的死寂。
比起极寒之处的冰雪更加刺骨,这里的冷意是会渗透进骨子里,带给人绝望的。虞扶尘急于逃离这让人窒息的鬼地方,向那光点猛跑而去,不想只是踏入了另一处寂静的死地。
只有可以勉强容身的一方天地,寒泉正中浮着一具由寒冰打造的冰棺,封闭的暗室之中唯有穹顶一点缺口可以照进月辉,就打在棺中之人的脸上。
虞扶尘恍然想起,或许这里就是风长欢沉睡了十年的凌霄塔,他不顾足以凝滞血脉的寒冷,冲进泉水之中,想凑近去看那人的脸。
拂去棺盖上模糊的冷雾,令他震惊的是,棺中沉睡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不,面容与他相同,外表却有不同,此人满头白发,头上生着两角,嘴角还有獠牙,分明是一副罗刹鬼的模样。
早前因忘情蛊丧失记忆时,他就看到了被封入冰层之中的自己的本性,那么面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折磨自己多年的心魔了?
棺中之人缓缓睁开眼来,挂着诡异的笑容,一击打破冰棺。
他站在泉水之中,就在咫尺之处与虞扶尘对视,若非他不着寸缕,连虞扶尘都要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时隔多年,没想到竟是你呼唤了我。怎么?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好玩,让你感到无趣,终于想毁灭世界了?”
面对心魔的调笑,虞扶尘平静的摇摇头。
“我来借用你的力量,去平息凡界的灾厄。”
“凡界凡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了,你要是忘了那些凡人是如何待你,我来帮你想起来如何?”
心魔绕到身后,两手抚着虞扶尘的太阳穴,那些被他努力遗忘的记忆一股脑的呈现在眼前。
有幼时被人当作妖魔欺辱的片段,也有在修界遭受排挤的记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心魔一次次让他反复去看风长欢因为替他顶罪而被凡民羞辱鞭打的画面。
“以前的我或许会被你蛊惑,但现在不一样了。”
“哦?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是恶人从善了,还是你……有了妇人之仁?”
心魔冰冷的指尖抵着虞扶尘的心口,尖长的指甲划伤了他的皮肤。
“你与帝天遥为敌,这我绝不反对,我们本是一心同体,你取代他成为九重天乃至三界之主,我也能跟着沾光。可你非要去救那些凡民,那些修界的败类,这我就不懂了,他们难道不该死?”
“就算有罪,就算该死,也不该由我来审判他们……”
“放屁!你已经是凡界的帝君了,你已经做到万民俯首,甚至是统治修界了,为什么不让做恶之人血债血偿?你甚至可以杀了所有反抗你的人,用真正的强权让人不敢再看轻你,更不敢再□□风长欢,这你难道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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