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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想的是,郑丰收提醒了我,他手上握有我的把柄,如果我留着他,那我就得每天提心吊胆,永无宁日,以后都要对他们郑家言听计从。幸好,郑盛是个够操心的人,大概一早料到了自己家里人总有天会因为无知而出事,所以十几年前偷偷买了个别墅把他们藏了起来,还让他们全部改了名。他利用当年管理上的漏洞,顺势把自己从郑家这张关系网上剔除了出去,不对,或者应该反过来说,是把他家人,从郑家这张关系网上踢了出去。他以为他做这些我都不知道,很可惜,我不仅知道,还了解得很,郑盛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方便了我除掉他们一家人。我倒是奇怪,郑丰收他们几个人改名后的档案应该做得还挺天衣无缝的,你们到底是怎么查出来他们和郑盛的关系的?
确实,程丰收、程思甜等人在安湖的档案非常完美,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有,乍眼看与郑盛毫无瓜葛,如果不是由郑盛家人这一点入手,去他们老家查的话,根本无法将这几人与郑盛联系起来。莫达拉没说话,只是盯着沈利,似在等对方说下去,他一点没被沈利刚才的话钓到,有绝对的自信不会在沈利面前暴露他知道内情这件事。
不管和郑丰收的约谈结果如何,我都打算好了要让那帮毒贩收拾了他,反正他们也不差这点罪名。本来有郑盛自己制造的那层掩护在,只要把郑丰收的死,伪装成买毒的和贩毒的之间起了纷争而惨遭灭口就行了,怎么样也不可能查到我身上,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们。
在仓库里时,我和郑丰收确实起了争执,我之前也说过,他这个老畜生听不进去人话,上来抓着我衣服就跟我吵,还推了我一把,我一气之下也反推了他,谁知那么巧,他没站稳,后仰倒了下去,脑袋磕在了一个圆铁桶上就没了反应,手脚一直抽搐。我没多停留,招呼暗处藏着的人出来收拾后就走了,我也没撒谎,我走的时候,郑丰收确实还活着。
但回家后,我一琢磨,郑丰收不可能独自过来而不跟家里人说,他应该就是个代表,要是他家里人知道郑丰收来找我,但是又没回去,我不就麻烦了。所以,郑家人一个也不能留,包括郑盛。沈利一脸厌恶地用指关节快频率地敲了几下桌子,激动道,我沈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碰上郑家人!我不仅要杀了他们,还要他们灰飞烟灭!遣人在郑盛饭菜里下药的是我,找人在医院里递刀片给他的也是我。我在电话里告诉郑盛,他做的所有事,已经败坏了我沈家的名声,他不死不足以平愤,如果不自杀,那我就会杀了他一家人解气,反正郑家人现在已经改名换姓与世隔绝,死了也只能曝尸荒野,永远不能落叶归根。郑盛后来跟我提了个条件,说是他自杀的话,我得许下承诺接济他家人,我答应了,毕竟那个时候,郑丰收他们已经死了,烧个纸钱我还是乐意的,哈哈。后来的事,你们在车上监控里应该也看到了,郑盛照做了,至此,我除掉了所有心头大患,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好了,我讲完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教唆杀人,包庇毒贩,整整五条人命,你还笑得出来!随便哪一条都够你死刑的。莫达拉见沈利不说话了,更是生气,逼近他道,刚才进来那人是不是说让你都认了,然后让你装病弄个保外就医什么的?你一个当了那么多年检察官的人,把法条都在脑子里捋一遍,想想这有没可能!
沈利抿了抿嘴,不愿多说什么。
你到底是在给谁背罪?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没有别人,都是我做的。
莫达拉那一口牙都快被他自己给咬碎了,他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椅子,走到门口拉开门朝外大喊道:
把缉毒的叫过来,我管不了了!
莫达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气得他一秒都不愿多跟沈利耗了。莫达拉摸出震动了好几下的手机,去查走廊监控的兄弟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他读了几条,大跨步拐去安保室。
怎么样?
屏幕前的一位指着静止的画面回莫达拉道:
就这么个人,穿的是王齐的警服,衣服是我们在后头小区的垃圾房里找到的。
莫达拉回头看了眼边上尴尬笑笑的王齐,王齐也很无奈,道:
我衣服脱了后,挂在椅背上好几天了,都不知道被人拿了。
莫达拉叹了口气,继续盯着屏幕上的人看,那张脸被帽子遮住了大半,根本看不清五官。
没有其他角度的吗?
这人反侦查意识特别强,似乎对局里每个摄像头的位置都极其清楚,你看,屏幕上的画面动了起来,在某个时间点再次停住,他是从楼梯进到走廊里来的,看这里,这个人把杨百练支走后,敲了审讯室的门,等了一会儿,待那个律师出来,走远了,他有个抬起手的动作,但是看不清他手上有什么东西。这人在审讯室里待了五分钟后,出来后往这边走,进了逃生通道。最后是从后门出去的,他出去的位置是自行车库,边上有个公共卫生间,这人走进卫生间之后,就没再出现在监控范围内了,估计是从卫生间的窗户跳出去,进入了居民区的小巷子。全程没能拍到他正脸,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监控是正面对着他的,结果只拍到了他的帽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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