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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想了想道:“那你如今可准备好朝他说了?”
十方闻言不由犯愁,这话拖得越久,便越是难说出口。
起初进宫时,他想着先摸清了李熠的性子,待时机成熟了再坦白,免得惹恼了对方。
谁知后来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十方如今每每面对李熠,心中那愧疚便止不住冒头,想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忍心说出来。
“兴许你就真的尘缘未了也说不定,哀家倒是盼着你……”太后话说到一半,觉察有些不妥,便止住了话头没继续说下去。
十方又在佛堂打坐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见外头回廊里窝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听闻他的脚步声,那小身影忙转头看向他,开口叫了一句“兄长。”
“笙儿。”十方一脸笑意唤了一句对方的名字。
二公主李笙与三皇子同岁,是一对龙凤胎。
幼时太子殿下一直不喜欢三皇子,只喜欢二公主,所以连带着十方也对二公主颇为疼爱。
“兄长,我听到你和皇祖母的话了,你真要出家做和尚吗?”二公主一脸担心地问道。
十方笑了笑,开口道:“出家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将来想念兄长,还是可以去清音寺看望兄长的。”
二公主闻言吸了吸鼻子,看起来有些难过。
她性子和李熠相似,心思重,不像三皇子那般没心没肺。
“兄长,出家了是不是就没有烦恼了?”二公主问道。
“人总是会有烦恼的,不过出家人远离红尘,烦恼自然会少一些。”十方耐心地道。
二公主闻言面色稍霁,似乎得知十方烦恼会少一些,令她开心了些许。
“可惜二哥是太子,将来要接替父皇做皇帝,不能出家。”二公主叹了口气道:“他整日孤零零在东宫,定然有许多烦恼。兄长……你能不能晚些时候再出家,在宫里多住些日子,陪陪我,也陪陪二哥。”
十方闻言一怔,心里不由有些发闷。
李笙心思细腻,她会说这话,便意味着她眼里的太子,很孤独。
十方明知这话不问最好,一问定然又要生出许多烦恼。
可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二哥……过得很不快活吗?”
李笙点了点头道:“我好多年没见他笑过了,你回宫这些日子,他笑得比过去好多年加起来的次数都要多。我知道,你如果出家了,他可能就再也不会笑了。”
李笙这话句句都戳在十方心口,戳得他心里不住发疼。
“太子殿下将来会遇到更重要的人,能陪伴他,能哄他笑,能让他快活……”十方开口道。
“兄长说的是将来和二哥成亲的人吗?”李笙问道:“那就是嫂嫂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可别让二哥等太久才是。”
十方本想安慰她,肯定不用等太久。
可他冷不丁想起此前给太子“操/办”过的婚事,顿时又有些发愁。
照那架势……太子殿下的婚事,当真是遥遥无期。
当日从佛堂回到住处之后,十方心里一直很乱。
一会儿想起太后的话,一会儿想起李笙的话。
世人经常说有一种缘分叫“讨债”,前世欠了的,这世来还。
这种缘分经常被用来形容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但十方觉得,李熠这一辈子就像是来找他讨债的。
十方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欠了李熠什么,但这一世,总觉得有种还不尽的感觉。
要不然为什么他面对李熠的时候总是没来由有种愧疚感呢?
对方眼睛一红,他就心软。
看不得对方委屈,不舍得对方受苦。
十方一时间千头万绪,也懒得去理了。
如今天热,他回到住处时已经热得出了一身汗。
裕兴给他备好了换洗的衣服,引着他便要去浴房。
谁知屋外刚凑过来的三皇子闻声忙上前朝十方道:“兄长,我也热了,咱们一块去沐浴吧!”
“园子里又不是只有一间浴房,你这么大个人不懂什么叫避嫌?”李熠不知何时过来的,一把将三皇子从十方身边扯开,用目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算是警告。
三皇子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大家都是男子,有什么可避嫌的!”
“你走不走?”李熠开口问道。
“走走走!”三皇子今日刚被太子殿下教训过,不敢再公然忤逆,只能老老实实去了别的浴房。
十方无奈摇了摇头,只当这两兄弟是亲厚无间,也没多想。
他被裕兴带着去了浴房,刚脱了衣服进到水池里,便闻屏风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起初以为是三皇子又跟了过来,并没放在心上。
直到片刻后李熠走了进来,一脸坦然地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少年挺拔劲实的身材一览无余,十方虽问心无愧,但还是下意识避了一下目光。只因大宴朝男风盛行,男子与男子之间也该适当避嫌,尤其如今他已经知道李熠喜欢的是男子。
而那日在李熠的追问下,他也算是勉强承认了自己喜欢男子。
确切的说,他什么人都不喜欢,但天生的取向却是不可否认的,这一点在他少年时便很清楚了。
“兄长,孤给你擦背吧。”李熠拿了块布巾,一脸坦然地挪到了十方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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