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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能小看邪神,从幻境中邪神怼江福赐那一幕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是白切黑。
两年过后,安全区逐渐覆盖到整个清怀城,百姓们的安全终于得以保障,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城主李大人在清怀城内建了一座规模不算大的寺庙,专门送给静慧大师等立了功的和尚。
但静慧大师没有选择留下来,安顿好寺庙里的事务后,他便准备带着大师兄和二师兄外出游历。
离开前,大师兄和二师兄去江府见了毓秀一面。
两年时间让毓秀的头发长出来很多,尽管只有一头短发,可看着已经跟和尚毫不相干了。
毓秀早就向大师兄和二师兄提起过还俗的事。
怀善不在,寺庙荒废,只剩下两个师兄,他们也不知道还俗是否要走什么流程,他们没有经验,只有口头上的答应。
如今毓秀再见到两个师兄,莫名有些紧张,想了想还是把帽子戴上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一眼就注意到了毓秀脑袋上的帽子,沉默片刻,默契地挪开了视线。
他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向毓秀告别,他们打算跟着静慧大师一直南下,走到哪儿就是哪儿,天大地下,不知何时才能走回来。
且外面的世界凶险得多,也许他们没有命再走回来。
毓秀上前抱住两个师兄,半晌,低声说了句保重。
大师兄和二师兄也说了句保重。
两个师兄走后,毓秀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就是种起菜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对此,丁元和丁文都在深深的无语写在脸上。
别人都在自个儿院里养花种草,只有毓秀把邪神的清桂院倒腾成了菜园。
享受过收获的喜悦后,毓秀似乎完全将养花种草抛到了脑后,开春时还兴致勃勃地和他们商量去外面开拓土地。
虽然丁元和丁文很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人家邪神大人都一声不吭,哪儿还轮得到他们两个仆人说道?
撸起袖子就是干!
说起邪神,丁元和丁文难得生出些许同情之心。
江诚貌似看穿了邪神也就是爱发脾气但不会随便要人性命的本质,于是厚着脸皮变本加厉地往清桂院跑,小事都被他解决了,可大事必须过邪神的手才行。
时间长了,丁元和丁文甚至有种邪神才是江家家主的错觉,而江诚不过是邪神身边一个跑腿的人。
有次邪神着实烦了,一气之下砸了整栋屋子,铺天盖地的黑雾把周围遮挡得严严实实。
清桂院里的仆人都吓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江诚也吓得屁滚尿流地逃出了清桂院。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江诚都没有出现过。
就在丁元和丁文以为江诚不会再来打扰邪神时,江诚又提着一篓新鲜采摘的草莓贼眉鼠眼地跑来了。
江诚不敢直接去找邪神,便拉住丁元问:“大人在里面吗?”
“在的。”
“毓秀在里面吗?”
“也在的。”
江诚松了口气,像是被这个回答壮了胆,转身朝着小屋走去。
结局是江诚又被火冒三丈的邪神赶出来了,但好歹把草莓留下来了。
随后几天,江诚都会提一篓草莓过来,顺便带来一堆需要邪神过目的事务。
想来沉默的丁文忽然对丁文说:“肯定是小师父爱吃草莓。”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丁文一边舞着扫帚一边感慨,“想不到整个江家里,最聪明的人居然是曾经毫无存在感的江诚。”
时光荏苒,又过了五十年,江诚寿终正寝,江家连着办了三天的葬礼。
毓秀参加了江诚的葬礼,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和尚了,而是一个身形佝偻、满头花白的老人。
岁数大了,他腿脚也不太利索,走路时若是不拄拐杖的话,便需要旁边有人搀扶。
往往搀扶他的人都是邪神。
邪神死了一百年,相貌永远定格在了十八岁,他和毓秀站在一起,即便毓秀不照镜子也知道他俩像极了爷孙。
毓秀一直在安慰自己,衰老是大自然的轮回,从出生到死亡就是轮回的过程,除了邪神和妖怪,没人能逃离这个过程,他活了五十多年,也陪伴了邪神五十多年,不短了。
可是在江诚的葬礼上,他还是没让邪神像往常那样搀扶他。
尽管他心里明白,却不太想被其他人看到他和邪神像爷孙两人。
往常邪神不管怎样就是要牵着他贴着他,这次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江诚的葬礼很热闹。
毓秀跟完葬礼的流程,想到了今后自己的葬礼会是什么样子。
参加葬礼的人肯定没这么多,葬礼的规模肯定没这么大,就是不知道邪神是否会像江诚的妻女那般哭得满脸泪水。
他认真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邪神哭得满脸泪水的样子。
他皱起眉,回过头,下意识寻找邪神的身影,便瞧见邪神就伫立在他不远处,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邪神的眼里有着担忧,但对上他的目光后,那些担忧消失得一干二净,邪神扬起嘴角,温和地对他笑了笑。
这一瞬,毓秀破防了。
他拄着拐杖,穿过人群,走到邪神面前,主动牵起邪神的手,紧紧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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