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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梅生看着屈致向车子走来。他脸色沉的滴水,眼神阴郁。不过眨眼间,他已经回到了车边,上了车,摔上车门。
江梅生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过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付屈致了。
“你为什么……”
“我错了!”江梅生迅速道歉,语气诚恳:“我向你保证,再也不跟贺晴光出来玩了!”
虽然屈致对贺晴光那么粗鲁,但其实是关心则乱吧。就算两个人闹了矛盾,贺晴光四处撩骚,还跟人混酒吧,屈致想必是会吃醋的。
江梅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确不该再接近贺晴光了。病情抚慰方备用人选还可以再找,不差贺晴光一个,他现在毕竟受屈致所托,正在配合屈致演戏刺激贺晴光呢,自己反倒跟贺晴光玩一起去,算怎么回事。二来贺晴光手腕太高,脸皮太厚,自己只是想舔一舔,贺晴光却想泡一泡,再跟他玩下去,分分钟要被他拉上床。
太危险了。
于是他诚心向屈致认错了。
屈致的神情有些古怪。
像是想发怒,但又被忽然安抚住了,那种有些矛盾的神色中,还带着一丝措不及防的欣喜。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你保证不跟贺晴光出来玩了?”
江梅生认真点头。
“那如果他约你出来吃饭呢?”
江梅生挣扎了一下,做出保证:“我不跟他一起吃饭。”
他清澈的双眼注视着屈致,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甚至能看得到屈致小小的影子。
就像年幼时的那次,屈致因为江梅生跟别人一起玩而失落吃醋,不肯理会江梅生,两人放了学,一人走一边,谁也没有先说话。
直到家门口,两个人站在狭窄的楼道口,江梅生捏住屈致的衣袖,小声说:“阿致,不要生气了嘛。”
屈致气嘟嘟的:“你答应了只跟我一个人玩的。你不讲信用。”
小梅生惭愧地低下头,声音糯糯的:“我……那我以后不会了嘛。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真的吗?你可不能骗我。”
“没有骗你。”小梅生仰起脸,乌黑的眼睛满是认真,倒映着屈致的影子,小小的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我要是骗你,就罚我再也不能跟你做朋友了。”
那时的屈致年纪太小,所以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直到江梅生结婚后,那孤独的三年多,某一个寂寞的夜里,他才终于自噩梦中悚然惊醒。
“我要是骗你,就罚我再也不能跟你做朋友了。”
江梅生重视自己,所以才愿意让步。
而他却在为自己耍小性子得到的胜利洋洋自得,在一次又一次逼迫江梅生的退让中,他积累出了无比的自信。
他笃定自己无论做什么,江梅生都不会离开他。
他笃定自己已牢牢掌控了江梅生。
甚至在江梅生离开他回国时,他仍不以为意——是自己主动抛弃了江梅生。
曾经对江梅生的眷恋,喜爱,早已消耗殆尽,所以抛弃江梅生,他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直到看见贺晴光和别人上床,他感觉到了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愤怒,所爱非人的委屈。
他忽然想,当初江梅生看见人去楼空的公寓时,是否也是一样的心情。
贺晴光令他恶心,恶心到想起当初自己对他的讨好都觉得是耻辱。
貌美的年轻人,他想要多少都能有。但别管拥有多少朋友,有多少年轻活泼的面孔向他微笑献媚,那充盈胸口的寂寞仍不减分毫。
直到他听见了江梅生即将结婚的音讯。
曾经对自己许诺,绝不会跟别人亲近的那个人,却要跟别人结婚了。
他违背了承诺,因为他已经不在乎自己了。
那一刻屈致终于意识到,在他抛弃了江梅生之后,江梅生也抛弃了他。
屈致曾以为,他再也听不到江梅生的任何承诺了。
但现在,江梅生再度用那般认真的眼神看他,用那般郑重的口吻向他承诺,不会跟贺晴光那个烂人再接触。
是因为在他心里,自己还是重要的对吗?
这个发现,让屈致心头涌上狂喜。
他试图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责备江梅生:“你什么时候跟他玩在一起的,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江梅生有些苦恼地抿了抿嘴唇,眼神飘向车外的街道:“贺晴光叫我不要跟你说。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回到家,发现你不在。”屈致满脸不快:“我打你电话,发信息,一直没回应。后来是朋友跟我说,贺晴光这阵子一直在跟你接触,我打听到贺晴光今晚来酒吧了,就找来了。”
江梅生看一眼手机,的确有好多信息和未接来电。还好,不是在自己身上安装了追踪器。不过江梅生还是讨厌这种被人紧紧盯梢的感觉。
“先回家吧。”
回到家,江梅生洗了澡躺床上,贺晴光给他发来咚咚信息:你还好吗?屈致没有为难你吧?
江梅生正要回他,屈致敲门。江梅生只得收了手机,给他开门。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啊?”他把屈致堵在门口。虽然这里是屈致的房子,但江梅生暂住的地方,不想让屈致进来。
屈致瞥见他左手拿着的手机,伸出手:“给我。贺晴光给你发了信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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