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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被这个骇人听闻又极富奇幻魅力的惨剧吸引住了,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
黑发青年慢慢垂下眼帘,好像被他这一击打穿了心房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彼得立刻光速道歉,“你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我已经听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关系。”
该隐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彼得脱口而出的抱歉似乎软化了他的内心,增加了青年的勇气。
“总是隐藏着这些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他忧郁地、温柔地摇了摇头,“秘密就像毒汁一样啃食着我的心,好比一只羔羊收到主人无缘无故的毒打,总有一天,它也要用角来顶翻那主人哩!”
彼得:…………
“该隐来自千年以前”这种想法忽然在他的脑子里变得更清晰了一些。
“在那日,我的神审判了我。”
黑发青年的眼睛里流露出忧郁的雾气,彼得又觉得他就快要流泪了,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
“…因为我无法证明我的无辜,神宣判我有罪。我在那一刻,被世界上最强力的法律逐出了我自己的家园。”
“怎么会这样………”
彼得忽然无比庆幸,现代法律已经可以做到疑罪从无。
该隐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青年讲话讲得嗓子都发哑了,他这才端起水杯,啜了一口冰水。
“…我问周围的人,他们说家园还是一如往常,阳光灿烂,可看在我眼中的只有秃鹫在高空盘旋,随时准备啄上一口腐尸,半空中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毒虫四溢。幻影追着我跑,诉说我是凶手,是杀害了我一母同胞兄弟的罪大恶极的蛇。…”
彼得听见了一声哽咽。
他连忙体贴地低下头去,不去直视该隐的脸庞,直到他听见桌子上有东西被挪动的声音。
黑发青年去拿了纸巾。
过了几秒,他深呼吸了一下,继续向下说道。
“我被那些幻影刺激得发了狂,我的朋友。即使是正常人,也是无法接受一道幻影这样喋喋不休指责他犯下了罪行,更何况我亲眼目睹了我兄弟的死亡,在他尸骨未寒时又被宣判。”
“……没有人能承受住这些。”彼得张口,笨拙地安慰着对面的黑发青年。
“然后我……我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带在身边,穿着还沾有我兄弟鲜血的衣服,便这样离开了家园。…我当时想,如果神也无法证明我的无辜,那我就这样饿死、渴死在沙漠中,未必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彼得听得出了神,激灵一下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该隐的脸上流露出笑容来。
一丝浅淡、无奈的神情和这笑容一起掠过,给他的面孔增加了不可直视的神光。
如果说彼得之前对黑发青年的身份还有疑虑,现在是完全没有了。
———假如有任何人能够知道的这么详细,除了该隐,就只剩下他死去的兄弟亚伯,神明与旁听的魔鬼。
“相比你和我一样期待着故事的收梢,我的朋友。”
不知何时,该隐停止了叙述,体贴地等待着彼得回神。
“抱歉,我就是被惊住了…”彼得倒吸一口气,再次光速道歉,“请继续,我对您的故事非常非常感兴趣,能够在我这个年代听见这样的故事是非常幸运的——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必用“您”来称呼我。”
黑发青年笑起来,微微把手向下一压,作出“不要”的手势。
不知怎的,这一下就让彼得完全闭上了嘴,再次精神集中起来;该隐身上自带一种让人全神贯注聆听的魅力。
“我们讲到哪里了?”黑发青年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哦…是的,我曾经想过一离开家园就去沙漠里死亡。”
“那太残忍了。”
彼得再次打了个寒颤。
“也许现在,在我的心灵还留有余裕的时候,我会这样思考。但在悲痛塞满胸腔的曾经,我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死亡。我的神明不再垂怜于我,而是亲自判了我的放逐之刑。”
“…………”
彼得已经完全失语,好在该隐的故事也步入了尾声。
“我依旧相信我的神明。”他笑着说,“神明总是公平的。”
小蜘蛛:满头问号.jpg
“在我冲出家园的那一刻,触碰过我兄弟鲜血的部位全部化成瘢痕与伤疤。人们本来在期待看见一个腐烂生疮的怪物,但我还是我,鲜血只停留在我的前额、我的手腕,甚至只在我的胸膛上沾了一滴。”
“这立刻………”彼得喃喃道。
“是的。”该隐说,“这立刻证明了我的无辜。”
黑发青年再次陷入回忆的海洋,而为了询问心中的疑问,彼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一搜该隐的故事,问他为什么从千年前会传成这个和事实完全不符的情况。
解锁手机后,他下意识地点开小蓝鸟图标的app。
在彼得意识到之前,他的手已经点开了最新趋势。
有一个名字十分抓人眼球,地点在纽约市,名字是“他太英俊了。”
谁太英俊了?
彼得的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点开趋势,向下滑,除了一片鸡叫“哥哥up我”的推特网友,还有一张高清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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