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5 章
塔尔维亚说洛芙作为继承人,知道他们各自的家事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他身为活了一万年的巨佬,和自己唯一存世的血亲搞不好关系也不是什么说出来大家都开心的事。他确认这边不需要他,让怜冰招待一下洛芙,就自行回去了。
他一走,神殿里的其他人似乎恢复了放松的状态,旁边的建筑里开始有各种能力者,低阶超凡,乃至于舞团的普通凡人舞者探头探脑地围过来。
桓琴把威廉姆斯交给了其他方面的负责人,总代理人先生今天受到很大惊吓,同时还在担心那个显然被怜冰搞了的好友的生命安全,脑子比之前其实已经好用了许多。为免万一,他们还是找了治疗一系的能力者过来,给可怜的威廉姆斯看看脑子。
怜冰目送着他们把他送走,眼神十分可惜。
以至于让洛芙有点毛毛的,忍不住开始不必要地担心渣男威廉姆斯的生命安全。
“殿下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威廉姆斯消失在了树丛和建筑物后面,歌唱家扭头看向洛芙,眼神里这次多少真的带了点真切的开心,“如果没有的话,不如来看我们彩排?”
“好啊。”洛芙眨眨眼,也笑起来,“这都后半夜了,彩排不要紧吗?”
“他们都是能力者,总有些人大半夜更活跃一些。来吧。”
她请洛芙来到较为外侧的一栋高大的圆形建筑物里,观看舞团的夜猫子演员彩排。请她吃甜咸点心喝饮料,还弄了点剥好荔枝给洛芙吃,一个个晶莹圆润,让她很惊喜。
洛芙拿了个荔枝放嘴里,感受到前世很喜欢很熟悉的汁水和口感充盈口腔,特别感动。
“您经常能见到小姐吗?”怜冰问道。
“不算经常吧……”洛芙想了想,“我就在桥区见过她两次,您知道我在翡翠桥警局社会实践。她说自己是自由冒险者,在调查人口失踪案。最近似乎和苏茜上神在一起。”
“啊,那没事了,我还想如果您和她熟悉能替大人说点好话呢。”怜冰叹气,也拿荔枝来吃。
呃……
“尊陛下和莉丝殿下关系似乎不太好?”洛芙犹犹豫豫,还是问出口了。塔尔维亚说她可以知道,如果这部分她不应该知道,大不了怜冰像紫芫一样尊重当事人隐私不告诉她。
“小姐单方面和大人关系不好罢了,一直这样。”怜冰凉飕飕地呵呵呵起来,看起来作为塔尔维亚忠心耿耿的下属,对于莉丝一万年来和自己亲哥闹脾气的行为很有意见。
洛芙有一点吃惊。
为、为啥啊。莉丝看起来是挺好说话挺可爱,三观正常自立自强的人啊,怎么就和塔尔维亚闹成这样?一万年啊,紫芫几千岁就已经处变不惊冷漠的一比了,什么仇什么怨和自己亲哥闹脾气上万年?血亲对超凡也有独特不可替代的意义,人神看桓琴的表现是在单方面对莉丝示好,他们发生了啥啊。
她实在想不出来塔尔维亚到底干了什么才让莉丝记恨成这样,要么是莉丝闹了一万年脾气不懂事,要么就……不得不对塔尔维亚进行一些很不尊敬的猜测。
怜冰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低头扶额:“停止你的危险想法,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当年确实是大人做的不太对……”
她身为人神塔尔维亚的心腹死忠都说出这样的话,洛芙更加超级加倍震惊了。
“这样吗……我看您对莉丝殿下不太喜欢,还以为……”
“因为她对大人态度不好,都一万年了。我是大人的下属,当然站在大人一边。”怜冰沉吟了一会,叹息一声:“唉,小姐印象里的大人还是她年轻的,平凡普通的哥哥,她也会用这样的期待来看待大人。但大人不能只是她哥哥,无法满足她的期待。说到底就是这么回事。”
洛芙得到了答案,也沉默了。
这个问题无解,说实话,让超凡承担对应的社会责任,又要面临神性侵蚀,还需要保持人性,这整个设定加起来达成的效果加倍狗屎。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超凡因为类似的问题陷入痛苦的境况或是两难境地了,可以预期的是以后还有的是例子可以让她继续了解下去。
怜冰给她倒茶,主动换了话题:“那两位人生经验丰富的很,超凡的寿命又长,差不多就这样了。倒是您,您真的和紫芫好啦?”
洛芙差点跳了起来,虽然包括洛菲亚斯在内的许多超凡对他们的关系并不算一无所知,但这么直白地戳破怜冰还是第一位:“没、不……呃……是。的。您怎么知道的?”
她不记得自己和紫芫当着无迹神殿的人黏糊过啊?这事不会在超凡之中人尽皆知了吧?哇。
“这有什么不好知道的。”怜冰觉得挺好玩,“紫芫那家伙,在精灵堆里长大,把那些花草人的冷淡学了个十成十。平时万事不管的男人这半年天天和您在大都晃悠,主动从哥耶那里接过了保护您的工作,浮空城那边的事多忙一听说大人找您立马主动告诉您还送您过来,还特意去学跳舞,他上次跳舞还是八百年前的事呢。”
她冲洛芙眨眨眼,表情有点玩味:“况且,新年的时候我在央都。”
洛芙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捂脸,有一种偷人家猪仔,以为没人发现,其实被人家全家围观的羞耻感。
她自暴自弃了两秒,接受了这件事已经被一大堆人知道了的现实。
“是啊我们在交往。”认了认了,“您有什么指教吗?”
“啊,没有,就是挺好奇的,毕竟紫芫这样的传奇阶很少和凡人建立联系的,我们之前还在猜他是不是想保护认识的凡人姑娘长大,也算完整这段联系,没想到是真的诶。”怜冰嘻嘻嘻,“您也挺大胆,他可是一位传奇。您说他要是对您始乱终弃,我想帮您报仇也搞不动他啊。”
洛芙听她说之前是猜测,眼神有一点扭曲。听到后面的部分更加加倍扭曲了,难以置信,怜冰这个魔鬼已经可怕到连传奇都想搞的地步了?
“不……不至于吧……”她敬畏地微微向后仰头,“您觉得紫芫是那种人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男人都是狗。”怜冰凉飕飕地笑起来,眼里有可怕的东西躁动燃烧起来,让洛芙想起了她搞各种老男人家破人亡的威武战绩,很僵硬。
“可是……无迹神殿的诸位……也不乏男子啊……”
“他们又不算男人。”怜冰理所当然,“男人只有和女人相对讨论的时候性别才有意义,一帮单身狗几千年修身养性,他们也配?”
洛芙一时不知道她是在骂谁,总之还是先微笑……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怜冰瞄了她一眼,“您是那位尊陛下的继承人,感情的事情和平分手不能强求也就算了,要是有人敢骗您占好处,我家大人还有其他大家长又不是傻的。”
那真是……谢谢他们了。
洛芙忍不住有一点担心紫芫的生命安全起来。猪仔有点委屈,猪仔不说话。
说起来,怜冰这位操作一贯离谱,紫芫说她有些过去的经历造成了这样扭曲的个人爱好和婚恋观念。
“您……”她试探着问道,“您对男人印象这么不好,有什么理由吗?”
“能有什么理由?”歌唱家挑眉看看她,“紫芫没和你说过?”
“没……他说这是您的私事,如果我想知道,也应该得到您本人的允许。”
“还是老样子。”怜冰低头笑起来,“说来也不复杂,我玩弄老男人,当然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吃过大亏。心里有怨气发不出来,变成超凡以后再怎么做事也弥补不了。”
洛芙眨眨眼,不想再问下去了,如果不是太好奇,怜冰做事太离谱,她本来也不该问的。
“永恒星空那个歌舞剧你看过吧,大概就是那么回事。”怜冰想了想,“神殿早期以行走舞团的身份在世间行走,他们救了我,就像剧里的观星学者一样。那时候我是彻头彻尾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是神殿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帮我治伤,教我能力,给我机会手刃仇敌。早期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现在也有。大人没有因为我们的过往看不起我们,并且总是乐于提供庇护给那些陷入困苦走投无路的底层,所以我们都很尊敬他。”
但她并没有像永恒星空里的歌唱家那样走出痛苦,在艺术的高峰上再上一层楼,而是成为了能力者,沉迷搞老男人搞了几千年。
“我当年是个普通的歌唱家,那人说喜欢我,想和我结婚。”怜冰玩着手里的茶杯,“不过,嘻,他追了我好久我才答应,那之后才知道他其实看不起我有精怪血统,还是个变态,只想找个低贱没后台的女人发泄他那些变态想法。我又美丽又年轻,抛头露面地位低下,还是个没有后台的混血儿,多好的选择。”
洛芙麻了……这真的是太彻底的怜冰的私事了。她好奇是好奇,但如果知道内幕是这样的,她绝对不会开口揭人伤疤的。
“我差点被他弄死,或者说和死也差不多了。大雪天他觉得我没救了,把我丢在荒郊野外的垃圾堆里,可惜就是他看不起的这点水元素血统让我没被冻死,后来遇到舞团被他们救了。”怜冰耸耸肩,“多讽刺啊,他丢我的时候说我的精怪血统那么能就保我一命,结果还真的就保住了。”
“对不起,我不……我不应该问的,您可以不和我讲。我没想到是这样的事,让您回忆起了真的很抱歉。”洛芙诚恳地道歉,希望时间可以退回到五分钟前,让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您不用在意,毕竟后来我杀了他们全家,所以也没觉得怎么样。”怜冰嘻嘻笑了起来,“可惜他和他家人蛇鼠一窝,到死都不肯认错,我有点生气,杀的太快了。”
洛芙麻了,她呆呆地看着身边上神精致美丽的面庞,和浅蓝色舞裙之下娇小年轻的身体。她五官精巧,妩媚中透着一丝清纯,眼里有妖冶的毒,同时也有像是普通少女一样开朗愉快的一面。
所有的这一切加在一起,让她的美丽非常惊人。仿佛霜天雪地里绚烂绽放的冰蓝色毒花,姿态妍丽,颜色清冷,本质危险,但又不由自主地吸引人接近。
“全世界都知道我做事离谱,不过大人对我还是很容让,如果确定是作恶多端要做掉的目标,他也会放我出去玩一玩,没有逼迫我戒掉。”她说,“我们舞团就是做这种脏活的,不过这些年下来我手上也沾了太多血,也说不上多么无辜就是了。”
排练场里,几个姑娘托着一个领舞的旋转着跳跃起来,舞裙的裙摆在空中翩翩飞舞,真的好像黑的和白的天鹅。
“我就是扭曲,还有点变态。”她低头嘻嘻笑,“像大人这么包容我,不要求我改正,让我能做我想做的事,同时不危害无辜的人的安全,换成我自己都做不到。神宫和舞团是神殿光和影的两面,都有很多人是像我一样受到救助的。他说我们就像他的孩子一样,那他就是我们共同的大家长,我们神殿就是这样子建立起来的。”
她示意了一下正在彩排的女孩子们,她们都是能力者,但能力低微,旁边有个弹琴的老哥不是能力者,大半夜的爬起来给姑娘们伴奏,注视着其中一个姑娘的眼神有光。
这些人中许多是受到神殿救助的有天赋的年轻人,他们在这里学到一点安身立命的能力,留在舞团和神殿成为执行官或是神官,或是离开,或是作为凡人选择平凡的生活安然老去,怎么样都随他们的便。
“反正神殿需要舞团的身份做掩护,舞团嘛,总是需要年轻人表演的,不嫌多。”怜冰总结完了还不忘塞了一句,表示他们怎么都不亏,突然现实起来。
洛芙本来还有点感动,被她这么一说,反正话是接不上来了。
怜冰伸手在空气中摸出一张虚幻发光的纸条。
“您送来的那个姓奥克兰多的小伙子和您是什么关系?”她问洛芙。
“诶,他原先纠缠过我,我有点烦他,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洛芙眨眼,“他是我朋友的前夫,作为丈夫失败到会让任何路人唾弃。他怎么了?”
“没什么,被人按时下药持续太久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她挥挥手,让那张纸条在指尖散去,“他说了一些过去二十多年来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怎么说呢,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挺可怜的。如果您关心他的遭遇或者想了解桥区事件的情况可以过去听听,但也不是什么大事,随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