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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狐木然地僵在原地,好像石化成了一只狐狸雕塑,唯有一身蓬松的小绒毛在风中轻晃。
片刻之后,它伸出一爪,懊恼扶额,连两只小耳朵都沮丧地耷拉了下来。
这正是舒令嘉的原身。
他身上大概有狐族血统,以前的身世、家人,舒令嘉的印象只余零碎片段,早已无从寻找,他被何子濯捡回山的时候就是一只白狐幼崽的模样,后来才逐渐学会了化人形。
他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自己的这个形态。
过去没化人身的时候,山上就成天有一帮人围着他喊可爱,还总是试图摸他的毛,害的舒令嘉东躲西藏。
等到他好不容易能变人了,就打死也再不肯承认自己是那只狐狸,视其为最耻辱的历史。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才是正理,可爱什么可爱!
最要命的是,何子濯说过,大概由于他是混血的缘故,这个狐形还不会长大,永远都会是狐狸幼崽的样子。
他宁愿当一只狼,一头熊,一条蛇……什么不比这狐狸威风。
舒令嘉成年之后几乎就没再主动恢复过原身,但奈何天不从人愿,他眼下有伤,还着实不轻,体力实在跟不上了,身体自然会选择维持起来最为轻松的状态。
系统似乎看透了舒令嘉的心思:【宿主努力完成任务,气运值提升,伤势就会加快恢复!】
舒令嘉定了定神,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用爪子将自己耷拉着的两只小耳朵重新支棱起来,以示振作精神,向着不远处的小镇跑去。
虽然目前的狐身多有不便,但是也不好耽搁时间,先去镇上看看总行吧。
舒令嘉到了镇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镇子虽然不大,街头上的人倒是熙熙攘攘。
舒令嘉虽然变成了狐身,但对于剑息的天生感应尚在。
他仗着身体小巧灵活,一路顺着房檐墙根向前跑去,同时在各种混杂的气息中仔细辨别着。
直到察觉到一股凌厉中带着几分怨毒的恨意传来,舒令嘉才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一处窗台上,四下看了看,只见街道两边都是一些摆着地摊的小商贩,人来人往,一时也不好分辨这恨意从何处传来。
闹市街头,难免会遇上几个眼拙不识趣的,舒令嘉担心再听到有人说自己可爱,便从窗台上敏捷跃下,跳到了一盆石榴花后面。
他将自己缩成了个小毛团,只露出两只耳朵尖,歪着头悄悄观察前面的各个摊子。
左边发糕、板栗、阳春面,右侧簪子、话本、门神纸,好像都跟邪剑扯不上什么关系。
舒令嘉正要打量他处,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哄笑,有几个孩子的声音嚷嚷道:“快看快看,瘸子来了!是那个住鬼宅的瘸子!”
舒令嘉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子正从长街的另一边走过来。
她穿了件粗布衣裳,上面已经缝的补丁摞补丁,倒是浆洗的干干净净,看姿色还算秀丽,可惜一条腿却是跛的。
几个孩子跟着她后面,一边拍手嬉笑一边叫骂,街上的人则有意无意地离这少女远了一些,仿佛嫌恶。
这少女只是有些怯怯地低着头,也不反驳,走到了一个摊子前面站住。
舒令嘉探头看了一眼,只见摊子上摆满了各种玉器佩饰,不像是这位姑娘能买得起的东西。
那摊主显然也跟他想到了一块去,抬眼见这少女,身子连动都没动,懒洋洋地道:“丫头,我这里可从来不赊账啊,看好了再买。”
那少女道:“我……我想买个佛像的坠子,给我娘安神。最便宜的就行,要……要木头的。”
摊主噗嗤笑了,说道:“木头的?这个,檀香木,一两银子一个,你要吗?怎么不劈块柴火自己刻呢,最便宜!”
他说完之后,眼看那少女满脸胀的通红,说不出话来,又摇了摇头叹气道:“行啦,这镇子谁不知道你和你妹子天天在那处鬼宅里面住着。安神?哼,我看是遇见鬼了想辟邪吧!”
摊主说着,伸出一只手,在面前的货堆里面挑拣了片刻,将一样东西扔给了那少女:“喏,两吊钱,这个拿走。反正搁着也是搁着。”
他们的声音很大,舒令嘉本来也只是被吸引了注意力,随意看上几眼,但随着摊主将那样东西翻出来,他陡然感到方才察觉的那股恨意清晰和强烈起来。
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拿了什么,舒令嘉连忙从花盆里跳出来,向着那边走了两步。
只见那少女从摊主手中接过了一柄大约一指长短的小剑。
剑鞘是半透明的冰蓝色,上面镂空出云燕花纹,内里的剑刃则色作深蓝,一股隐隐的剑息在鞘中流动,若是有平常三尺青锋的大小,这柄剑原本应该是难得美观的利器。
结果现在,它就像玩物一般被少女握在手中,剑柄上还系了一条缀了珠子的花绳以便悬挂。
舒令嘉看到杀死自己的邪剑竟是如此模样,心情就仿佛瞧见天下第一大反派戴上了红头花,十分难以言喻。
那名少女原本想买的不是这东西,可将这柄小剑拿在手中的那一刻,她心里竟然涌上了一股极度的喜悦爱惜之情,仿佛拿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她于是说道:“好,那我就要这个。”
虽然不知道它为何变小,但舒令嘉能够断定,这柄剑正是原著剧情中那把将自己杀死的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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