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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浩延不由咬牙道:“你们两个怎会相熟?真是见了鬼了!”
他还以为舒令嘉和景非桐的关系不错,才会有这样的默契,此时见什么都瞒不过去,干脆也就冷笑着承认道:“行,你们既然猜出来了,我也没什么不敢认的,我就是杀妻杀子,那又如何!”
舒令嘉想起邪剑当中的异常剑息,问道:“你是不是把段瑟的魂魄封在剑中了?”
这样就可以解释邪剑与小桢之间的奇异感应——他们本就是母子。
那晚邪剑会放出怨气吸引阴灵,只怕并不是为了害人,而是要提醒小桢将它丢掉,无奈却是取不下来了。
段浩延道:“不错,我那孽子的怨灵还想找我索命,被我顺手封在剑里了。正好,这柄剑也能用来寻找他娘的转世,算他还有点用处。”
他目光阴毒地扫过舒令嘉和景非桐:“他们母子二人,生时困着我,连投胎转世都是没完没了。原本只差一点,我就能自由了,却被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坏了这一局!”
舒令嘉冷嗤一声:“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没用呢。”
他长了一张清清冷冷的谪仙脸,说话可不中听的很,景非桐不由一笑。
段浩延怒上心头,呵斥一声“小子无礼!”身形陡然暴起,一掌就向着舒令嘉胸口拍去。
舒令嘉斜身一让,抬手扣向他手腕,两人转眼间便过了数十招。
段浩延怒声道:“你懂什么!难道不是我已经对他们仁至义尽了吗?留他们两个活在这世上,只会一日日成为我的拖累!我只后悔当初为何要鬼迷心窍,娶妻生子,此实在乃是毕生之憾恨!”
景非桐方才与舒令嘉几次过招,已经看出对方确实是伤势未愈,灵力空虚,此时本想出手帮忙,却听舒令嘉说了句“不用”,便又站住了。
此时舒令嘉和段浩延都没用兵刃,段浩延掌势沉厚,同时不失阴毒狠辣,舒令嘉则用了凌霄的一套繁春掌法。
只见他袖如流云,掌影缤纷,仿若由早春百花初绽到暮春花叶飘零,盛衰枯荣之间,招式亦是虚实难测,并不与对方以力相拼。
虽然对舒令嘉实在谈不上特别了解,但景非桐就是有种感觉,如果不是伤势限制,舒令嘉动手的风格应该是迎锋直上,一往无前的。
段浩延一边出招,一边恨恨说道:“我十四岁剑道小成,三十岁便出任门派长老,明明前途无量,却生生被小情小爱耽误,修为停滞,门派不容,如今被你们这种小辈追逐的犹如丧家之犬!”
他越说越是激愤不已,挥掌之间,旁边一池碧水冲天而起,轰鸣声有如雷霆阵阵,携杂强悍灵流,向着舒令嘉袭去!
舒令嘉瞬身飞退,已经隐隐有了落于下风之势。
段浩延哈哈大笑道:“舒令嘉,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何必在我面前逞强呢?你找我喝酒的时候我便已经看出来了,你袖口没有凌霄花徽纹。听闻咱们曾经气宗天才灵脉已废,被人给比下去了。你不会像我一样,也叛出门派了吧?”
景非桐蓦地一抬眼,便听舒令嘉淡淡说道:“与你何干?”
他这么说,便是段浩延起码猜对了一多半。
段浩延道:“天真!你以为你顺从自己的心意了,很有勇气,是不是还挺得意的?我告诉你,跑到这红尘中打滚,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原先娶妻,是爱她知我懂我,门派中诸多规矩,既然容不下我们一家,那我索性就什么都不要,当个普通人便是。起初,起初……”
他眼中透出一丝迷惘与怀念:“起初离开门派的时候,我们真是过了一段好日子,互相陪伴,无拘无束,她跟我说,孩子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到那时一家三口,便可以共同游历山水,自由自在。她说这番话的样子,真是美。”
“可后来呢?根本就没什么潇洒自在的生活,我每日疲于奔命,东躲西藏,要为那个废物求医问药,还要提防门派的追杀搜捕,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我拼了命的护住她们母子,是为了什么?他们活着,对我来说,难道不是一场灾难吗?!”
段浩延双目通红,全力一掌向着舒令嘉拍去,掌风中竟似渐渐有魔气横生。
他像是把舒令嘉当成了那个耽于红尘,叛逆不羁的自己,急于要彻底抹除:“你看看吧!这才是真正的人间!以为随了自己一时的痛快就能一世心安?做什么梦呢!”
这一瞬间,舒令嘉也察觉到了段浩延与方才全然不同的气息,周围戾气重重,魔音扰耳,巨大压力自四面八方涌过来,如同令人身陷囹圄,进退两难。
景非桐本来是听了舒令嘉的话之后才没动,此时见势不妙,正要上前,便见舒令嘉足尖点地,身如流光,急速一掠,竟然避开段浩延的招式,直接撞向两边魔气。
与此同时,他右手挥出,夹住一枚在疾风中飘落的柳叶,向门口的匾额上打去。
这枚普通的叶子到了舒令嘉的手里使出,便堪比最锋锐的薄刃,“嘶啦”一声从写着“段府”二字的匾额上划过,竟生生将其斩为两半,轰然砸下。
“你——”
段浩延本占上风,此时却是骇然色变,翻手间一道流光挥出,却没来得及阻止舒令嘉的动作。
这块匾额上的怨气虽然没有太湖石重,却代表着一切陷入红尘的开始,隐藏着文鸯仙子母子二人身死之时的无限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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