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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含笑点头。
这样决定之后,舒令嘉心里也松快了,站起身来,又也将他师兄从地上扯起,说道:“那就这样。走,不想这事了,咱们练剑去!”
两人便出了佛堂练剑。
舒令嘉拔出剑来,自然而然便使出了令他自己全然陌生的剑招,这完全不同于凌霄派的剑法,但很明显跟对面与他切磋的人师出同源,证明了两人绝对是嫡亲的师兄弟无疑。
他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剑术水平,甚至可以说……比受伤前还要高明许多。
这些剑招舒令嘉明明没有学过,挥剑之时却是得心应手,竟有种失而复得一般的狂喜之感,仿佛体内深藏的某种力量得到了释放,说不出的痛快淋漓。
酣战之中,对方的剑锋快如残影,却又绵密无声,仿佛早春时节浅青色的细雨,剑锋过处雨雾飞扬,于温柔中暗藏杀机。
这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也让舒令嘉越来越是得心应手。
随着一声清啸,在重重叠叠的雨幕中精准迎上了师兄的剑刃,刹那之间,剑光冲天而起,云开雨霁,彩彻区明。
天地间陡然一道明光大亮,而后光芒之中,眼前场景一转,又已是沉沉黑夜。
他站在一个小院子中,身披着一身夜霜,仿佛深秋天气,晚来寒凉,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月转回廊,青石板的台阶上宛若积水,柔波一般的光线脉脉流动。
远处另一座的峰顶传来钟声回响,舒令嘉走到一间厢房的外面,没敲门,直接将两扇门板推开,大摇大摆地便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榻上坐起来一个人,穿着白色的中衣,外面披了件衫子,还是那位师兄。
对方见到他后又惊又喜,起身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不等回答,又拉了下舒令嘉的手,说道:“手怎么这么凉,外面是不是很冷?快坐下暖和暖和。”
舒令嘉说句“好啊”,没坐旁边的椅子,直接往他床边一坐,掀起被子把手伸进去捂了捂,笑着打趣道:“高床软枕,云帐锦被,你倒是会享受,就是还缺了温香软玉,差点意思。”
对方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任由他祸害自己的床铺,也不阻止,听了舒令嘉的话,也只是冲他笑,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
舒令嘉奇道:“你笑的这么诡异干什么,我在说你……”
说到一半,他忽然也反应过来,到了嘴边的话顿住,抿了下唇,脸上有些发热。
他师兄见状,不由大笑起来,将茶杯递给他,道:“喝水罢。”
舒令嘉白了他一眼,顺手接过杯子,一口气将水灌了下去。
然后他将空杯子往师兄手里一塞,这才道:“我今天这么晚来,是因为明个一早,你又见不着我了。”
对方正要将茶杯放回桌上,听他这样说又顿住了,回头道:“你还要走?”
舒令嘉显然心情很好,话中也带着笑意,说道:“嗯。这次见到我父亲了,还故意变成狐狸去看了几个兄弟,大家都很好,但是没见到我娘,所以我还要下山一趟。其实可以直接去的,这不是赶着过来跟你说一声么。”
那位师兄怔怔听着,表情有些惆怅,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说道:“子时刚过,那就只有半晚上了。”
舒令嘉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
“别瞎说,老是口没遮拦的。”他师兄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叹气道,“我都有些后悔之前那样劝说过你了,最近总是很长时间都难得见你一面,乐不思蜀了吧?”
舒令嘉笑道:“很想我么?”
“当然想你啦,认识以来,你都没离开我身边这么长时间过。不过左右能找到自己的亲人是件好事,我也为你高兴。我更担心的是你孤身在外,会遇到什么危险。”
舒令嘉要说话,对方却一抬手,堵住了他的话头:“行了,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总是容易认识了什么人就掏心掏肺的,就你这脾气,总是让人担心你在外面吃亏。”
他话说的认真,舒令嘉却只是不耐烦,漫不经心地应着,拿起床头上一本书翻了翻,见是佛经,便不感兴趣地扔到一边,又去瞧被子上的花纹。
对方见他如此,也只能长叹一声,捏着他的脸,把他的头硬掰过来,说道:“总之我也拦不住你,遇到什么事别逞强,立刻给我传信,听到没有?”
舒令嘉道:“知道了知道了,有困难找师兄——好像你比我厉害多少似的,嘁。”
对方也被他给气笑了,摇了摇头说:“得了,不说便是,你要是烦我还不更加不回来了。时候不早,别回你那了,躺我床上歇会罢。”
舒令嘉舒了一口气:“哥哥,我都累了,你可算说了句我喜欢听的。”
他弯腰脱了鞋上床,然后又向里侧让了让,师兄弟便像小时候无数次的那样,在同一张床上歇了下来。
纱帐被外面的风掀的飞起来,月光绵绵地透窗而入,舒令嘉要躺下来的时候,忽然看见床头上倒扣着一面铜镜,镜子背面的花纹古朴而精致。
舒令嘉便将镜子拿了起来,笑着说道:“你怎么回事,都到现在了还是要把镜子扣起来放吗?真怕麻羔会钻出来吃了你不成?”
他一边说,一边恶作剧似的,冲着镜子扮了个鬼脸。
铜镜照人本来就模糊,这个时候光线又暗,舒令嘉这个鬼脸做出来,便看见镜子中那人也在冲着他眯起眼睛,吐舌一笑,那目光中闪烁着幽暗的光线,竟是说不出的诡异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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