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不是一个,是两个!
尸体坐在了驾驶位置上,双手远离方向盘,80%的部位已经被烧焦了。裂开的皮肤流出了红色混杂着黑色以及黄色的液体,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气息。
陈妙言被警察挡在了外面,夏朗向她点头示意等候,他就掀开了警戒线钻了进去。来到了轿车的位置,叶理刚刚进行完了初步的尸检。他说道:“死亡时间最多也就是五六个小时,死因是被人一刀割喉。从现场的情况看,应该是他坐在车里的时候被凶手杀害的。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从伤口来看,伤口的左边刀口深,右边浅。”
夏朗仔细思索了一番:“照这么看的话,凶手不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更不可能是在车里,而是在驾驶位置的后面。”因为只有凶手坐在这个位置上,右手持刀,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痕。在行凶之际,他突然发难,从后面揪住了受害人的头发,然后一刀割喉致命。
叶理点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钱帅是一个大厂子的厂长,他开车带人的话,朋友通常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凶手却坐在了后面……夏朗细细思索着,他慢慢踱着步子走到了韩笑的身后,突然伸过手去薅住了他的头发,右手呈手刀的姿势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刀”。
韩笑对这个变故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甚至都没有看到站在自己背后的是谁。但他还是在夏朗做完了这个动作后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扭过头来正要发怒:“这他妈谁……”一见是夏朗,顿时哑然了:“夏队……你……你这是……”
夏朗没有说话,只是两道剑眉皱得更紧了。他快步走到了车前,蹲下来再次看着烧焦的尸体,他注意到了死者的双手。叶理那边正在和法医部的同事们沟通着什么,忽然被夏朗一把手给拽了过来:“哎哎哎,轻点儿,夏队,你轻点儿。”
夏朗将他拉到了尸体前,蹲下身子指着死者的双手问道:“死者这是什么姿势?”
尸体的两条手臂的姿势很怪异,上臂自然垂直,但小臂与上臂呈90度直角,掌心向上。
叶理说道:“哦,这个是正常现象。在高温下,肌肉收缩,就慢慢变成这样了。尸体要是完全焦了,整条手臂都会抬起来,像是打拳击的姿势。”
“这个我知道。”夏朗说道,“但是为什么会……”他始终觉得这个姿势跟平常遇到的被烧焦的尸体不一样,却又一时想不起究竟哪里不一样。最关键的是掌心向上……刚才他模仿凶手的动作,给韩笑来了那一下子。
突然间,夏朗恍然大悟,大叫一声:“我知道啦!”
韩笑急忙跑过来:“夏队,你怎么了?”
“车上不止有两个人!”夏朗叫道,“一个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行凶者至少有两个人,甚至更多!”
韩笑和叶理面面相觑,不明白夏朗是怎么看透这个问题的。夏朗兴奋地说道:“刚才我模拟了凶手的杀人手法,笑,你的第一个动作是什么?”
韩笑说道:“我转过身去看你呀,当时不知道是谁干的嘛。”
“不对,你的第一个动作是捂住自己的喉咙。换句话说,死者在被割喉后,他会本能地抬起手来捂住喉咙的伤口,这是一个人的求生本能。但是死者的手没有放在喉咙的位置,这是因为他的两只手被人按住了。这个按住死者两只手的人就是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的!”夏朗指着副驾驶的位置,斩钉截铁地说道。
叶理和韩笑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他们倒不是不相信夏朗的推断,只是觉得这位被停职的队长真的太厉害了,仅凭这样的小细节就推测除了凶手不是一个人。
夏朗不在乎他们惊诧的表情,继续说道:“还有,死者的掌心向上,握着拳头,这说明他被副驾驶位置的人按住双手后,是想过要挣扎的。笑,你坐下来。”
韩笑乖乖地走到了一旁,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夏朗走过来按住了他自然放在身边的双手:“你现在挣扎一下,用你最大的力气。”
韩笑听到这句话,两只手掌先翻了过来,握成了拳头使劲往上抬。
“看到了吧!”夏朗说道,“就是这样。当我们的双手垂直自然放在身体的两侧,被人按住后。想要挣脱会本能地让自己的掌心向上,因为这样的话更方便用力!而凶手为了加速死者死亡,一直死死地按着,没有放手,直到确认死者已经死了。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尸体才会是这样的一个样子。”
叶理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而韩笑更是激动地喊道:“夏队,你简直神了!接下来,需要确认死者的身份。这个就交给我啦!”
没想到,夏朗继续说道:“钱帅,死者可能是叫这个名字,十八年前他是成岩小学语文教研组的组长。笑,你回头查一下,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的。”
韩笑这下彻底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车辆烧得就剩下了一堆废铁,死者随身的衣物证件都化为了灰烬,原以为会查上一段儿时间。可没想到夏朗一开口就说出了死者的疑似身份。
“夏队,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朗没有说话,而是离开了这里。他和陈妙言上车后,并没有急着马上开车。夏朗叹了口气,揉了揉脸。
他多么不希望死者是钱帅,因为案子到了这一步,钱帅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他和臧克迪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在十八年前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夏朗不得而知。但是想要将侦破工作进行下去,钱帅无论如何都绕不开。
万一此案的受害人真的是钱帅,那么无疑意味着线索中断。那些人为什么要杀钱帅,钱帅是否知道这些人的秘密?他和臧克迪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夏朗感觉自己原本是在一间黑暗的屋子中,好不容易摸到了哪里是门,推开一看,却发现自己置身于比之前更黑暗的一间屋子中。
胸口仿佛被大石压住了,喘不上气来。他怔怔地望着前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妙言担忧地问道:“死者会是钱帅吗?”
“现在不知道呢,不过我心里有种预感,我们惊动了凶手。还记得吗,我们之前找过艾强,很快艾强就被杀害了,照片也被凶手拿走了。现在我们来找钱帅,可还没来得及见面,他就被人杀害了。”
“这个人真是一个变态!”陈妙言带着恨意说道。
哪知,夏朗长叹道:“不是一个,是两个!甚至更多。”
陈妙言很惊讶。
“我现在想起来了,当初的卷宗上,几个受害人的口供并不统一,有的说这个变态很瘦,有的说很胖;有的说矮,有的说高……最初警方也没有在意,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可能因为太害怕没有记清楚。但是现在想起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夏朗拿出了那份名单:“七个人,还剩下三个,犯罪嫌疑人可能就在这三个人当中。”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又说了一句:“也有可能,这三人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