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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歆娆疑惑地看了夏槐一眼,景杉解释道:“Colin从昨晚开始都守你回去休息就好了,为什么一直守着我?”姜歆娆微微蹙起眉,“你以为我会干嘛呢?”
身高体壮的大男人实在没预料到自己好心办坏事、还会被歌手责怪。
Colin委委屈屈地转过头来,只说:“我担心您……”
他都不敢不用敬语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很好。”姜歆娆捂着嘴,又咳了两声,“一会儿记得给我带感冒药。”
这句是冲助理说的。景杉应声,四个人一路无言地到了演唱会场地。
往常这个时候姜歆娆会喜欢一个人处着,多过几遍曲子,找到共鸣的感觉;
今天她看上去心情不好,更没人来吵她。Colin替她放下吉他,也走开了。
只剩下姜歆娆一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琴包,去拿她的吉他。
本该是让她开心的一件事情。姜歆娆把它当成她的朋友、她的爱人、她的命。
她抚上木质表面的时候吉他的琴弦会无声颤抖、整个世界的声音都与她共鸣、她血管里流动的、心脏里蹦跳的都是音符。
她的手不用脑子指引也知道如何弹奏、她的脑子不需要思考也知道如何创作。
这种感觉其妙地消失了。
其实这情况不算少见。天才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写歌、歌手也需要充足的休息来恢复精力。
姜歆娆从来都懂这个道理。但那天她忘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忘记了、她只记得自己在狭窄的准备室里来回踱步,按着太阳穴蹲下身来不知所措。
“那天晚上就像断片一样……”姜歆娆给车熄了火,“那天是农历新年,我从来不会不给家里打电话说新年快乐的,那天却忘了。”
她带好墨镜口罩太阳帽,跳下车,去另一侧给顾梓开车门。
以往她都会让自己亲亲她再下车。
歌手大概有点儿被自己的情绪带走了。顾梓想……
她们在高速公路上的一个小休息区落脚,稍事歇息,吃个午饭。
这里的选择很少,不是西式快餐就是中式快餐,最后两个人选择了老套的汉堡薯条配沙拉,两杯橙汁。
姜歆娆把薯条往番茄酱里戳,“后来我看报道才记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搞砸了呗,还能怎么样?”姜歆娆偏开脸,嘟囔,“走音跑调、很多首歌也没弹好,还不如刚刚学吉他的人。”
“就让大家失望了。”
她没告诉顾梓她那时候有多崩溃。
媒体将你捧得越高、便会将你摔得越惨。越天才,越活该。
因此姜歆娆终于行差踏错的那天,用在别人身上叫偶尔发挥失常,用在她身上叫永远摔下神坛。
媒体和粉丝反过来抨击她。在场的人感到最失望、在网上看到现场视频的人其次;
媒体的呼声最难听,吸毒,酗酒之类的质疑写满了小报头条。
支持她的人不是没有,但让姜歆娆心焦的并不是抨击本身,而是她自己的状态。
事情从这里像是走进了向下的漩涡。
“我……”她咬了一口汉堡,“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顾梓给她抽了张纸。
姜歆娆愣了愣,才发现自己在哭。泪滴蓄在眼睛里头,顾梓应该看不见的才对——
“爱哭鬼……”她听见顾梓小声地叹气。
姜歆娆哭得更厉害了。她不敢把眼睛露出来,只将纸塞到墨镜下面去,看起来分外滑稽。
顾梓轻声笑起来。
“你不要笑,我还没说完呢。”
姜歆娆抗议到一半,窘迫地打了个哭嗝。
顾梓笑得更大声。
还好这里边上人不多。歌手想。这也太丢脸了。
“那些坏习惯都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她含糊不清地说。
她不想出门、谁都不见、合作和邀约拖着拖着都给了别人,景杉急到跳脚,最终提出辞职,姜歆娆说你想走何必留着。
睡眠好像变成了她世界的主旋律,明明脑子里觉得睡够了,身体就是累,就是块巨大的铅铁,只有床是她的归宿。
醒来也没用。醒来就喝酒、然后继续睡。唯一的放风时间是去阳台抽烟,还必须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周围邻居的交谈都会让她心悸、难过到无以复加。
乐器是可以碰的,偶尔还能写歌。可歌手觉得没必要写,也提不起兴趣。有段时间姜歆娆都不知道自己醒来干什
不是没人试过和她交流。一开始是景杉和夏槐、后来甚至来了个姜歆娆不认识的陌生人。
姜歆娆一概不理睬,除了小助理能进去给她收拾东西,她拒绝和所有人交流。
姜歆娆喝完最后一口橙汁,抿抿唇,“也是在这时候我去见的Peter。”
“他是我的心理医生,抱歉,也一直瞒着你。”
其实不是她去见的。是夏槐联系了姜玟琦和Will。
夫妇两个一直不知道姜歆娆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
但事实如此,他们来不及责怪小助理,就赶到洛杉矶来,几乎是绑着姜歆娆去见了Peter。
在场的除了姜歆娆认识的人之外,还有个陌生面孔。歌手盯着她看了良久,才认出来那是当时来还她外套的年轻舞团领舞。
她叫什么来着?Stella?Stephanie?Sop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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