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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自四周而来,顺着每一个呼吸渗入皮肉,碾进心脏。
他看不太清,但知道那东西吞噬血肉、且百杀不死,他用过冰、用过火,没有剑就以灵气!
血气染眼,幽红遍身,他的眼中看不清东西,只有蛛丝似的东西爬上来,一个劲得叫他向前、厮杀!
“嘶啊!!!!”
尖厉回荡,轰鸣震耳。他只知道杀戮,那种血腥的快感!
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可是……
……快感?
……为什么、会有快感?
冷羡有那么一日,突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低头。他的眼睛找不到自己正颤抖的手,但他还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他还有修为,可以看清周边残骸。
断肢、烂皮、碎骨。
陈年的血迹散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而他自身幽红又说明了某个事实。
他拼命奔逃、什么修为都忘记了。一路直前,脚上踩过的颗粒感似乎都是碎掉的骨渣渣,越来越冷、最后几乎是一步踏空,滚进了雪地。
这里是漫漫雪原,眼前是无边风雪。
……这里、还是藏雪峰么?
“快去找!”有声音惊动了他,还让他有些熟悉,“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出这风雪!”
冷羡分辨良久,才认出、那是谢家家主谢秦。
藏雪与谢家同居北地,互有来往。他要去人间时,也还时常拜访过这位家主。而他说的“他们”……
冷羡当时还未现身,往那走了几步又瘫软在雪地里,眼前的灰白中有一条灿烂的红链,洒向空中、又快速坠落。
一个人、被杀了。
他站起身来,眼前模糊,但又觉得那地上的人面容有一丝丝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他门中一弟子……
“在那儿!”
有人向他的方向叫,声音在风中不是很清楚。冷羡这下真的看清了谢秦的脸,还有他手里滴着血的剑。
剑尖朝前,要向他来。
冷羡提气回返,但他体虚,又无剑,片刻就被谢秦追上。
“谢秦,你残害我藏雪门人,圈养魔怪!”他倒在雪地里,怒目而视,“你以为、能逃脱么……”
“呵。我养?”谢秦举剑,一脸不屑。
“那是你藏雪养的!”
冷羡一怔,眼前剑光沿半月弧形劈砍而下,灵力瞬时打散周边疾风。
剑厉风狂。
“叮。”
银光一闪,火红相随。一片灰白里突然出现如此灿烂的颜色,终于叫冷羡回了神。
“……凌洲?”
那人突然转身,冷羡自她眼中看出震惊,“你还认得我?”
“……”当日闯他藏雪的魔修小贼,怎么会不认得?
“……”似是看他呆愣,这人也有几瞬的沉默。突然一道剑气侧边而来,凌洲手中佩剑急转,身随影动、挡在他身前。“你别动,我想办法带你走。”
带他走、去哪儿?
“……我要回藏雪……”
“呵。你刚从藏雪出来。”这红衣人又甩开一道剑气,手中佩剑一落、素琴横起,起手一大音,“一会儿还有藏雪来找你呢……”
藏雪?刚刚那处、在藏雪?
那些……真的、在藏雪么?
藏雪、何处?
……深渊无光,冰厚百里。
难道、是那寒冰禁地么?
那里面、原来是那样的么?
“结阵!”
一声大令,冷羡随之仰目,所及乃万千金剑、是他藏雪峰的荣耀之阵。
剑尖所指,乃他与凌洲。
这红衣人一向猖狂,琴音不止、佩剑急往,要再破他一回。而冷羡内心却只在闪烁的金光下变得无比寒凉。
千锋本是守山阵,他们俩何德何能、请得出如此阵势……
而千锋散尽,竟是连他的掌门也离峰而出。凌洲一句质问,他居然回答不上来?
风雪封山,难道就是要围堵他们这些逃脱之人?或者更甚、是连那怪物也一同脱逃?
那阵、那人,是来灭口的么?
呵,居然还用上什么“北地灵脉”,他刚刚斩的、分明是他藏雪门人!
这算什么?这是什么!?
冠冕堂皇、败絮其中!
他入仙门数百年,以残躯修元婴,心中感怀大道、求仙求人。可他栖身的藏雪,奉为禁地的寒霜之国,内里竟是弟子相残、沦为魔怪养料。
呵。
仙魔无差!
便以恩仇论!
魔气就魔气、魔修就魔修,凌洲护他、他还!
“……月白、他抢你的活诶。”九一突然凉飕飕得出声。
月白差点给他吓到、几乎想拍拍自己胸口。
这事她知道,她还当场看到了。虽然冷羡的“护”是真的从她手里把人抢走了,但既然真心相护、月白也不会说什么。之后他让凌洲留下素琴,便是想拿回素琴佩剑、还藏雪养育之恩。
而他自己……那时可能脑子都还不是很清醒,只觉得信仰破灭、仙魔难分,想不清对藏雪的恩仇,只觉得若是死在当场、也是一种了断。
如果不是季无念也被他拉着站在左任灵掌之下,月白真的是无所谓他死不死的。
“……所以,”九一诚心发问,“这个跟季无念有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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