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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月白给她满上,还是单手,“家人就在皇城,不去么?”
“……”季无念转着自己的酒杯,不让里面的涟漪停下。她笑,“明日再见吧,今日就不了。”
她没用什么“不落凡尘”的废话相回,就是显得有些低落。月白有些猜测,但还是问,“为何?”
“……元宵佳节,皇帝设宴是惯例……”她喝完自己杯中的酒,自下而上向月白笑,“我还是别去抢风头的好……”
她本是皇位继承人,是她自己放弃争夺才轮到下面皇子。更不用说她武力超群,民间到现在还有她的传说。季无念这个名字的号召力太大,平日流传也就算了,若是在宴席之上传达出什么“长公主回京参政”的流言……不太好。
月白淡淡一句,“那是你送上去的皇。”
“那又如何?”
季无念一晃起身,月白只看着她背影。红衣笔挺,气势高昂。她的语气里没有怨恨,反而是满满的骄傲。“皇就是皇,就该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
她不介意自己扶植的皇帝对她“恩将仇报”,她甚至引以为傲。
“不理神佛,不畏妖魔。人间的皇,自该有他的威严气势,不容毫损。”
骄傲的季无念一脚踩上亭子环椅,再一步站在了栏杆上。迎风而立的她俯瞰众生,背脊似剑,挺立坚毅。而转过身来,这又是个灵动可爱的女子,有些俏皮的小心思,“不过展鸿小时候哭鼻子的样子我记得可清楚了,还会喊‘阿爹阿娘’呢……”
有些矛盾。
月白上前,站在她身后侧角,与她一同看细雪漫天,皇城火红。其中宫城方正,反倒是有几个暗处。
季无念不损皇威,却也不想要以仙身俯首,于是生辰孤寂、只在这里与月白为伴。
但这样就很好。
从栏杆上走下来的季无念牵起月白的手,带她走回摆满酒壶的石桌。她不想坐,便倒了酒靠在桌旁,再递一杯给月白,与她碰杯而饮。
比起喧闹宫宴,季无念更享受实诚陪她喝酒的月白,看她二指拈杯,看她微微昂首……月白这一杯一口喝完,清底杯中也拉长了自己喉间沿线。某个盯着她的人忘了喝完自己杯中的酒,被转过眼来的月白大人抬起杯底,一杯相送。
石榴的味道不重,连香气都是清淡的,就跟她身边这位神上一样。
只用一根手指的月白清清淡淡,笑意不浓,戏谑浅见,隐隐约约有一些挑衅藏在眼底,叫季无念想咬她。
转过身放下酒杯,季无念空空一口吞咽,看着桌上酒壶酒袋,总觉得晚上是喝不完了……
有一个温度贴过来,让季无念本就升高的体温愈发灼热。环在腰间的手臂触感轻柔,隔着轻薄的长衫抚过季无念的腰线。她忍不住伸手去覆,想低头时、又被脸侧的气息吸引去了。
月白的吻轻、又浅,落在颌线拐角、有一片阴影的地方。季无念觉得痒,转过头时正好被大人捉住,又是带着酒味的深吻。月白难得霸道,看着好像是要占据主位,可她会停、会退,更会在停顿的时候轻轻咬,在后退的时候浅浅勾。
分明、就是在引诱。
季无念隐约能感受到她嘴角的弧度,切实能见到她眼中的揶揄。可这是一个她没办法抗拒的陷阱,只是要跳、自然也要拉着月白一起。
“唔。”
后退的距离脱离了她的掌控,月白却并不在意被季无念拉着后颈。她的手指插进了月白的头发里,注意着力道、只用指腹触碰。
呼吸和心跳盖过了吹拂的风声,月白觉得自己从季无念那里汲取了一些酒意。怀里的人不知何时转了过来,自拉近至推离。月白往后一步、靠在桌沿,还未感到凉意便被眼前人欺上。
直到“呯”“嗙”两声响,酒壶倾倒、烟花绽放,月白才被稍稍放过、允许她细细喘息。
“咻——嗙!”
一朵烟花炸裂空中,亮色的红盖住了雪的纯白与夜的深黑,叫所有人仰望。而月白眼前的人也是红色,衣服是张扬的红,脸色是醉人的红,眼睛……是深邃欲望的红。
“……大人,怎么老想激我魔气?”季无念的声音有些低哑,是刻意压制的诸多渴望。这渴望由心底起,又凶、又悍,叫她蜷起指尖、紧绷手臂,在无奈中烧出一团火,几要燎原。
但那又如何呢?罪魁祸首毫不在意,也无意体谅,她只是用沾了酒的手指抚摸季无念的嘴唇,像是要她品尝指尖上的迷人酒味、又像是要挑逗她的舌尖。这人还抬起下巴,让自己的眼睛看着迷离,舒适又自如、一切通顺。
“你说呢?”
腹中热气升腾,季无念隐约记起自己在幻梦撕掉她衣服的片段。她此时心中的跳动比那时更甚,几乎能让她看见自己的指甲刺进月白的皮肤,流出鲜红的血来。
血色让人兴奋,兴奋令她沸腾。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成了雾气,在血管里四处冲撞,拼命得教唆她寻个出口。
这出口是眼前的人,是她的身体、是她的皮肤,是她可以让自己下口的地方。纤长的脖颈、圆润的肩线,突出的锁骨、挺拔的胸脯,可以亲吻咬舐的小腹,还有……
“……月白,我会变得很过分的……”
“……说的好像平日里不过分似的,”月白轻轻笑着,在季无念直白的沉默里靠近她,又是在她的唇边低语,“今夜一切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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