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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霁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无极这样,我也帮不了他……”她向身旁的人笑,带三分苦味,“而且他本来就不想与我亲近,此时就算我去安慰,阿凝也只会更加反感……”
诸多岁月蹉跎,柳云霁却连记忆都没有。她总以为自己的孩子还在襁褓,但事实是对方已经有这个意识和能力将她推开……
“只是可怜他一个人要承担这么多。”柳云霁笑得泛苦,“明明也还是个孩子……”
单论年纪,沉凝已算不上一般意义的孩子。只是他近期诸多遭遇,确实坎坷重压。季无念抿了抿唇,“沉凝还是念你的。”
“嗯?”柳云霁一愣。
“之前我受了伤,他还是看你面上救了我一命。”季无念向她笑,有点儿吊儿郎当,“给冷仙长的九连丹就是从他那儿骗来的……这样一算,我也还欠你条命呢……”
“……说什么呢?”柳云霁才不想承这种说法,直直看她,“分明是我欠你。”
谁欠谁的其实也说不清楚。季无念对柳云霁的感念也都只埋在自己心里,对方并不一定明白。她就挑个眉笑笑,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柳云霁也不想陷入循环,笑起来说,“也没什么,孩子嘛,也总是要长大的……有我没我,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再多讲就苦味太重,柳云霁换个语气,去问月白,“说来月白,刚刚听你们提到了三清的季仙长,便是那位长公主吧?”
“嗯。”月白点头。
“我的记忆里她才刚上三清呢……没想到已经这么厉害了……”柳云霁好奇,“她在你那儿么?”
月白没有正面回答,先问,“怎么了?你想找她?”
“是啊。”柳云霁笑着承认,“听了她不少事迹,好像是个十分有趣的人。而且我听说沉凝对她也很在意,很想认识认识。”她这会儿也是想让气氛轻松点,说说八卦,“据说阿凝还当众表白,是不是真的呀?”
“……”是。
“……季仙长当时可是当众拒绝了,”季无念赶紧把话接过去,“她对沉凝不过是对小辈的关爱……”
“我知道呀。”柳云霁可没有因为一方是自己儿子就有所偏心,“她身边不是有六离仙长么?阿凝确实比不了的……说起来,六离仙长真不愧是‘仙门四美’,这几日见了,当真是有他的君子风度,不下冷哥……”她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事,看向季无念,“绛绡你也别对六离仙长太多敌意,我看他对月白没什么非分之想的……而且啊……”她凑过来,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听来这儿的三清弟子说,六离和那位季仙长、早私定终身了,你不用担心的!”
……你越说我越担心啊。
季无念欲哭无泪,“我觉得、他们没有……”
“怎么没有!?”柳云霁还觉得她是把六离当情敌,就想帮着缓解敌意,“你想哈,他们俩在仙门,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而且六离仙长一直对他的小师妹极其偏爱,要什么给什么,一般哪里会做到那样……”
不是的、没有的、你不要胡说……
“……给她讲八卦的一定是个‘青梅’派。”九一回想起当初的六离三角,就想赶紧采访一下“天降”的观感,“你就这么听着?”
月白喝着茶,饶有兴趣、不动声色,“不是挺好玩的?”
季小狐狸这想解释又没法解释的窘迫,多有意思啊。
她看得开心,另一边却堵了一口气似的。一直到又有人来柳云霁才停一停,季无念转回身来,眼神认真、口型做起,“我没有。”
月白看她一眼,浅浅笑起,给她一个意会,“我知道。”
六离连季无念的真面目都没见到,怎么能真正走进她心里?又或许那个宽广的空间里确实有六离的一个位置,可那不是在她身边、并不能陪她走下去。
季无念的在意是她的负担,月白要的、并不是那样的东西。
没什么起伏的大人结束了自己愉快的观赏,此时面对着刚刚被自己以威压按伏在地的人,依旧冷淡。
“方才是沉凝多有得罪。”黑衣浪纹的少年深深弯下腰去,“还请月白姑娘与绛绡狐主见谅。”
月白没有说话,就一手撑着头、看着他。
沉凝的不服气写在每一块挺直的骨头里,与他弯起的身段形成强烈的反差。
“是沉凝不识大体,胡乱苛责,还请两位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月白还是没动。
他大概以为这里的沉默是因为他道歉得不够“诚恳”,弯着腰的无极少宫主咬紧牙关、放下拱前的手,去撩衣衫前摆,以便膝盖落地。只是身体的下落半途而止。沉凝的手臂被一只手牢牢撑住,叫他跪不下去。
季无念冷着一张脸,“少宫主不必如此。”
不必这样强迫自己前来“屈服”,搞得好像她和月白就是想要逼迫他什么。
隐约察觉到连绛绡都有怒气,柳云霁赶紧上来打圆场,“这是怎么了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大事。”月白此时坐正,又站起身来,“方才是我过激,还该请少宫主见谅。”她走到沉凝面前,却好似拉开了更多距离,全是疏远,“你无极玄冰我自会慢慢相解。少宫主可还有他事?”
“……”沉凝皱起眉头,又低下腰去,“多谢月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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