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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棠一淡淡一笑,怔然道:“其实我倒觉得掌柜的不是生气,只是同情阮小姐的遭遇又见不得别人对女子的名声诋毁。是我不对,忘了这里人言可畏。”
两人沉默了会儿,陆棠一忽然问道:“琦哥儿,这么多年了,掌柜的就没有个喜欢的人吗?还是因为那些流言困扰,所以现在连她的婚事也跟着耽搁了?”
将陆棠一那大半碗面条吃下,王琦摸摸肚子,听到问话摇头道:“后来也不是没有人提亲,隔壁镇子开饭馆的黄老板都四十了,要续弦找了媒人来,当时就让我轰出去了,什么东西啊!掌柜的也说了,以后不让这样的人进门,再后来就没人来提亲了。不过从去年开始,在镇上私塾教书的冯先生倒是经常来店里吃饭,我觉得好像对掌柜的有那么点意思。”
她说的慢吞吞的,陆棠一不禁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好像是送过掌柜的一幅字画,掌柜的收了,然后又送了一个小盒子,这次掌柜的给他退回去了,他就再没上门,就是不久前的事,大概是你来前的一个月吧。”
“冯先生......”陆棠一轻声重复,王琦听她念叨以为她是好奇,跟着补充道:“嗯,冯先生也是欢喜镇人,父母早亡家境贫寒,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老掌柜在的时候没少接济他,说来他和咱们掌柜的也算自幼相识。后来他考取了秀才,就在镇上的私塾里一边教书一边备考。冯先生心善,家中贫苦的学生来上课是不用交束脩的,只需要每月象征性的送些米面即可,其实就算交不上粮食也没关系,冯先生总不会在意这些。”
“听你这样说冯先生倒是个好人,可为什么掌柜的要把他的礼物退回去?”
“嗯?我也不知道,可能掌柜的经过这些糟心事无心儿女情长了吧,当然我是瞎猜的啊。”王琦耸耸肩,站起身将两个碗放到水盆中清洗起来。
陆棠一坐在灶台旁的小凳上默默沉思,直到王琦收拾好东西来叫她回房,她才又问了句:“琦哥儿,和掌柜退婚的是什么人家?”
“那家啊。”提起这个,王琦面上露出愤恨不屑的神色,“那家姓房,不过安州城里卖粮的,吃得人饭不干人事,一屋子龌龊小人!不提他们了,晦气。”
陆棠一听罢不再多言,两人一前一后回屋休息,只这一夜,一向好眠的她却辗转反侧了半夜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照往常一般按时起床,王琦见着陆棠一眼下似有青黑,便问道:“棠一,你今天怎么看着憔悴了不少?”
“有吗?”陆棠一摸摸自己的脸,按着眉心道:“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两人正在大堂上摆凳子,内堂里洪喜儿挑帘走出,恰好听到这句。
“没睡好吗?”
自从昨晚王琦和她说完那些事,她这脑袋竟想了半夜洪喜儿,现在人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陆棠一一阵恍惚,开口说话时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两分:“早安,掌柜的。”
早安?洪喜儿见她这呆呆愣愣后忽然温柔发笑的样子不禁纳闷,就听王琦在那边说道:“掌柜的,她啊,估计昨晚是惦念你了。”王琦本是想着任谁听了她家掌柜的悲凉事不都得唏嘘感慨一番才如是说道,只不过她没别的意思,可话听在两个人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陆棠一不知道她们都知晓了自己是女子,听到王琦这样说生怕洪喜儿误会自己意图不轨,尤其对方还对感情的事这么敏感,一旦真让她心生反感可就坏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你别听王琦瞎说!”
洪喜儿本来还没多想,但见对方嫩白的小脸霎时间红了个透,不由笑道:“琦哥儿可不是说假话的人,瞧你这小脸红的,阿棠,你昨晚为什么睡不着?”
“我,我......”陆棠一我了半天,见着洪喜儿近在咫尺的笑脸,自己这耳根渐渐热的发烫,心口也开始扑通乱跳起来。
洪喜儿看她是真不好意思了,忍住逗弄的心思,提醒道:“阿棠,你今天怎么格外白嫩?因为没睡好吗?”
“什么?”
陆棠一这才反应过来,今早起来迷迷糊糊的,她还没给自己上妆呢。
“哦,可能没睡好有点贫血。”
“贫血?什么意思?”
洪喜儿心里纳闷,这小家伙怎么老说些人听不懂的话。
“啊?哦,就是饿的缺血,脸色就发白,那什么掌柜的,我去吃点东西啊,你们也没吃早饭吧?我去做。”
说着也不待洪喜儿应她,回身快步往后院去。
洪喜儿看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人,问道:“她怎么了?”
王琦笑笑:“她啊,唉,是个心善的孩子。”
陆棠一回到房间,关上门,抚上刚才乱了分寸的心脏,长长呼出口气。她走到桌旁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喃喃道:“呼!乖乖,这心怎么跳的这么厉害啊?”
第17章
陆棠一前半生与饥饿斗、与贫寒斗、与考试斗、与命运斗,斗了小二十年自认油盐不进,坚韧不催,却没想到一朝穿越回到千年之前,在这个历史书上都找不到的未知朝代里,因着一次次陌生的温暖与保护,让她无坚不摧的意志频频将临瓦解。
久在寒天雪地里行走,她都快忘记温暖是什么感觉了,而当她发现施以这温暖火种之人同样身处严寒时,却又有另一种感觉从心口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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