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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上了马车,各坐一边,林薇止也不理她,自顾自翻着账本,气氛很是冷凝。
沈清疏觑着她的神色,纠结得肠子都要打结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捋了一遍,好像就是因为说到孩子的话题。可她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不还是痛快地表示愿意给放妻书吗?
除了再嫁之外,她想不出什么别的好办法,她和林薇止也生不了啊。
自她们成亲以来,一直相处和睦,现在林薇止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真是让她很不习惯。
同时心里还有些微妙的酸涩,难道有没有孩子就那么重要吗?
“你说什么?”林薇止合上账本,眼神似是不经意地飘过来,带了一点亮光。
沈清疏回神,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地,竟把心里的话念叨出了声。
“我说,”她直视着林薇止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她本想问,一定要有个孩子吗?如果注定没有孩子,她怎样才会愿意留在沈府?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分,易感期是她自己的事,她凭什么绑着人家,牺牲人家一辈子。
她摇摇头,有些失落地道:“没什么。”
林薇止看她几秒,重新翻开了账本。
马车在沈家的铺子前停下,两人下车进门,客气地隔了一步的距离。
东城的产业大部分是茶庄和布庄。
初代诚意伯军功封爵,打仗赏赐累计下来的金银财宝多数购置了京城的铺子和田地。
几代传下来也没有出过什么败家子,反而多添了些产业。诚意伯府人丁稀薄,老刘氏接手后,只做些稳妥的买卖,利润不是特别高,但资本在那里,进账源源不断,供应伯府吃穿用度是绰绰有余。
沈清疏还是第一次跟着巡视铺子,她往日里读书,老刘氏并不准她操心这些。
掌柜的一早就出来迎,见着沈清疏虽惊了一下,倒也知道她是谁,一张微胖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伯爷今日怎么也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沈清疏往旁边侧了一眼,见林薇止不说话,便咳了一声,“无事,你忙你的,我只是陪娘子走一趟。”
“是,伯爷夫人这边请。”刘掌柜心里有了数,看来即将掌家的这位夫人很得看重啊。
到了后堂,奉上茶,掌柜的取出这个月的账本,恭敬地递到林薇止手中,立在下首,禀告这个月的一应事况。
林薇止一边听一边翻着账本,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个月生丝的价格似乎又涨了几分”她问。
刘掌柜早有准备,“是,夫人,皖南那边前些时候遭了灾,今年市面上的生丝流通数量不如往年,近段时间价格一直在涨。”
又请示道:“京中有一些布庄也随之涨了布匹价格,我们之前定下的单子价格有些低了,是否要重新商议定价。”
林薇止翻了翻之前的单子记录,沉吟了一会,摇摇头道:“不用再商议,信誉更重要,按单子的定价出货,仍是有得赚,只是少赚一些。过了八月,生丝的价格再涨一涨便会回落,京中几家大布庄都未提价,我们沈府倒也还经得起。”
她看了两页,又指着一处问:“这批报损毁的货物是怎么回事”
刘掌柜有些为难,“回夫人,这是送到光禄寺李大人家的那批夏货,送去之前,我们仔细检查过,布匹完整没有损毁。交接之时,李府管家没有细查,前几日,却说我们送的布匹上有多处破裂,要求更换,他送来的布匹确是如此,也不似人为破坏。”
“李府上下每年的布匹都从我们布庄购置,我们两方也合作了多年,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小的多次交涉,实在无法确定责任在谁,只得给他换了一批。”
“无妨,你做得对,”林薇止颔首,“只是这次是谁送的货,以后交接货物,一定不能图省事,即便是老主顾,也要当面检查点清才是。”
“是,小人之后会吩咐下去。”
“还有……”
沈清疏对这些不感兴趣,在旁边坐着,百无聊赖,就看她和刘掌柜一问一答,思路条理清晰,全神贯注,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不知怎么,忽然有点被冷落之感。
她支起手,指尖搭着下颔,出神地盯着林薇止白皙秀美的侧脸。她平素总是笑着,这会儿却皱着眉头,抿着唇,思考时,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翕动两下,像是蝴蝶在眨动着翅膀。耳后的碎发又落了下来,沈清疏手痒地很想替她拨一拨。
看着看着,她白玉似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抹羞红,小巧圆润的耳垂也随之染上了绯色。
林薇止偏头嗔了她一眼,抬起左手装作挽鬓发,在耳边遮了遮。
沈清疏一时有些尴尬,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低头盯着杯子上面的纹路细细研究。
她从前看书上说,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便胜过一大段对白。
林薇止为什么会对她脸红?
是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她心里抖了一下,竟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对完账出来,两人又去了其他几家铺子巡视,到得中午,便给府里传了话,就近找了家酒楼用午膳。
在二楼要了个雅间,沈清疏殷勤地给她布菜,“这家得月楼,声名不太显,内部装修也不是附近最好的,但味道相当不错,我们几个同窗小聚也经常会来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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