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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便一阵儿风似的溜走了,林薇止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只能对她背影小声笑骂了一句,“我还未净脸……”
沈清疏出了房门,好笑地想,她娘子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最近更是颇有点更年期的感觉,根本猜不出她生气的点儿,难道这就是人近四十的必然反应吗?
不可否认,最初心动之时,肯定也有相貌的因素,二十年过去,她们如此多的牵绊,早已不是容颜能够改变的了。
她确实皮肤松驰,长了皱纹,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夺人眼目,可每个阶段都有不一样的美,她爱她年少时的青春活泼,也爱她年老后的白发苍苍,爱她阅历沉淀的知性美丽,也爱她时光镌刻的眼角皱纹。
每个人都会老的。
沈清疏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心想,难道她所给的安全感还不足够吗?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精神力影响,她这几年确实要衰老得慢一点,她抹去脸上的水珠,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人为控制一下。
等她洗完澡,林薇止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人用过早膳,又一齐去隔壁给何氏问安,顺便看过沈空晚。
自沈清疏过了三十五岁,周围的人渐渐放弃了劝她生孩子,开始相信她是真的生不出来,转而劝她抱养一个。
这其中包括了何氏、她姐姐、林家夫妇和一众同窗等,何氏虽然知道她身份,却早有叫她抱养的心思,其余人也是出于对身后事的关心。
沈清疏一开始没有同意,因为抱养的对象只有闻勤和闻俭,她们以舅甥关系处了这么多年,会让两个孩子无所适从。
而且他们在赵家生活了十多年,聪明听话,考虑到赵家老爷子的意愿,会让他们家庭产生矛盾。
但是没两年,她堂弟,也就是沈堪折的儿子,成婚以后竟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何氏认为这是天意,去信和沈堪折沟通,白来的爵位,沈堪折自然同意了。
她和林薇止商量以后,最终被说服了,一是何氏多年来心中愧疚,觉得是自己没生下男孩,叫沈家传承断绝,她年纪大了,沈清疏也想让她解开心结。
二是到了她们晚年,她虽然不在乎身后事,可要是她们两个之中她先去世,留下林薇止一个人必定难熬,有孩子侍奉膝下兴许会好一点。
她希望是自己走得晚一点,倘若不是,那她希望没有自己在身边,她也能过得很好。
怕夜长梦多,她答应以后,今年孩子满了两岁,何氏便赶紧启程去改族籍,将孩子带了回来。
他是空字辈,沈清疏给他取名空晚,何氏眼珠子一样养在她院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养孩子,乐得轻松,只每天过去看看。
小家伙已经学会了走路,但仍是喜欢爬行多一点,何氏在整个房间都铺了厚厚的地毯,尖锐有棱角的东西也清理得很干净。
因为血缘关系的影响,他同沈清疏眉眼间还真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十分干净,眼尾处有一点微向上收。
林薇止也挺喜欢他,刚过来时他还不适应,她天天都过来哄他,陪他玩,沈清疏有公事在,心里又比较别扭,不自觉僵着脸,因而空晚对她们的亲疏大不相同。
就像这会儿,沈清疏站在一边,看林薇止抱着他,听到他奶声奶气地喊“娘亲”,心里奇奇怪怪的,十分不适应。
一大一小逗笑了阵儿,林薇止眼角余光扫到她,看了眼时间,奇怪道:“你怎么还没走,应卯要迟了。”
“……”
沈清疏一口气堵在胸口里,视线移过去,见沈空晚似乎往她怀里缩了缩,沉默地站了几秒,怏怏地转身走了。
她心里有点酸,又有点委屈,分不清是针对谁的。
到农学院时,果然稍迟了一点,但她已经是院判,除了院正大人,也没谁会来说她。
院正大人在实验田里,培育的新一批稻苗已经长出来了,必须要小心呵护。
沈清疏一会儿也要去记录数据,今日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戴自己特制的大草帽。
受限于基础条件,农学院的研究没有那么细致,也就不怎么忙,约莫下午四点,大家就开始摸鱼,等院正一走,就都跟着下值了。
沈清疏和同僚们闲聊着出来,在门口分别,她年龄已能算大,不会再有同僚硬拉她踢球。
她骑着大黄慢悠悠地往回走,它也老了,不再像从前那样迅疾如风,除却秋猎的其他时间,它都很安静,沈清疏听说马的寿命能到六十岁,希望它能陪伴自己到最后。
一路走来,京城的街道还是那么繁华,就像没有变化过一样,实际上,招牌和人都已经换过了好几茬。
回到伯府,沈清疏回屋换下官服,出来一问,林薇止还在何氏那边。
她心里不由生出些气闷,过去一看,还好,只是在陪何氏说话。
两人在这边用过了晚膳,又陪坐了一阵儿,聊着京城的各类家长里短、八卦趣事,等何氏乏了,才告退回自己院里。
洗漱完林薇止坐在境前梳发,随口问她,“你今晚怎么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儿了?”
沈清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起身走到她身后,声音轻柔缱绻地问:“阿止,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薇止没多想,顺口回道:“五月初八,怎么了?”
沈清疏深吸了一口气,没回话,空气静默了片刻,镜子里看不清她的表情,林薇止忽然察觉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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