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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攒着气儿,所以……
乌雅氏又哭:“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般闹腾。但……这好好的爵位,好好的家业,真的不能说没就没啊!四阿哥、四爷,我这当姨母的给您跪下了,求求您,求求您在御前帮着求求情吧!”
“只要能平安过了这一难,咱们一等公府以后都以您马首是瞻……”
“不行!”宁楚格正色,死死拉着她,动都不给动:“你别说了,咱们府上要不起你们的扈从。阿玛也不会往御前求那个情,玛嬷也不会!!!”
“也许无情吧!”
“但阿玛是大清的郡王爷,效忠的是皇玛法,所思所想全都是大清利益。你们府上大肆从国库借银子挥霍,损害的是大清利益。阿玛作为大清郡王,还专管着国库这一摊,及时禀奏免得朝廷利益被进一步侵蚀是职责所在。”
“玛嬷身为后妃,得好生教养子女、约束宫人。不能让皇玛法在忙于政务的同时,还为些个后宫琐事操心。”
“而且,有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在,你若真心有这个姐,为她着想,就不该走这一趟……”
绷着小脸儿,义正辞严地说了好大一堆。
宁楚格才终于长长出了口气:“不过法理是法理,人情是人情。不管怎么说,您还是玛嬷的亲妹子呢!完全不管,好像也不大好。这样吧,若你有心和离。我可以替你求求皇玛法,让他格外开恩。”
“让你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与儿女,若他们愿意的话!”
这……
就是求情求出个休书来了么?
乌雅氏简直不相信,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能狠毒至斯。
偏生这时候皇上驾到,聆听了几乎全场。她刚跪下来求情,对方直接皱了眉:“你不必多言!阿灵阿借国库银两数额巨大,短短七个月间挥霍十余万两。实在耸人听闻,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不管哪个过来求情,朕也是这话。便你真个撞死在这,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一席话说得乌雅氏脸色煞白,真·摇摇欲坠。
康熙随即又叹息一声,略转了话头:“但你好歹也是老四他们的姨母,素日里表现也算尚可。朕可以当你今日这番闹腾没有过,允你自行选择。是跟阿灵阿一起承担,共同度过这个难关,还是带着嫁妆与孩子和离而去。”
这……
绝壁是个要把人难为到头秃的问题!
乌雅氏沉默良久,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贱妾斗胆,请问皇上,我们爷的爵位……”
“口谕已出,断无更改。便阿灵阿此次侥幸逃过,也绝不会再是一等公。”
乌雅氏心下一凉,继而追问:“那,他此次……还能有这个侥幸么”
康熙哂笑:“那就要看彻查之后,他的身家到底几何,来路是否干净透明了!”
干净?透明?
这满大清上下,也找不出几个不贪不污的吧!否则,您又何必那般看重于成龙呢?乌雅氏心中哂笑,人却缓缓跪下:“贱妾多谢万岁爷成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只……”
“贱妾少年被指婚,嫁到钮祜禄府上。与我们爷夫妻近三十载,一直恩爱和谐。四子三女,皆为嫡出。盛宠当世无两,便写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纳兰也都得说个服字。”
“爷厚待如此,贱妾又怎能,怎能因一己之私……”
“罢了,命数而已。是平头百姓还是宁古塔,我,我陪着他就是!”
乌雅氏泪光盈盈,直接起了身。
那一步一步倒着退出去的佝偻身形,看得德妃眼泪刷地就流出了眼眶:“皇上!”
“爱妃不必多言。”康熙摆手:“朕此来,便是怕你感情用事,与乌雅氏一起难为胤禛。与你,与乌雅氏而言,胤禛或者不够温情。但与朕,与大清。他是个顶顶好的儿子,忠心无两的诚臣。”
“今日之事,就是他立足于朝堂、着眼于天下,为朕、为大清、为亿兆黎民而奏。他能如此,朕万分欣喜。”
胤禛闻言跪下:“皇阿玛过誉,儿子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
“无妨,你还年轻。”康熙笑,亲手把人扶起:“可以学习、改正的机会还多着,你且仔细认真便是。别怕犯错,经验啊,就是在一次次探索、失败、再探索中累积出来的。只……”
“自古借钱容易要钱难,尤其这欠账的,要么有恃无恐,要么有心无力。其中方法、手段、力度等,都需要好生揣摩斟酌。”
“切莫让朕当年好意到最后,却落得个残忍严苛甚至逼死朝臣的结果!”
胤禛再跪:“皇阿玛放心,儿子记下了。”
“唔!”宁楚格举小手:“嘿嘿,皇玛法,孙女绝不是故意打扰您与阿玛对话。只是您也说,这其中有部分有心无力者。那……”
“阿玛再怎么样,也要不回来这部分银子啊!除非自掏腰包,替他们把这钱还了。”
“就像九叔、十四叔支援十叔一样。否则……”
“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康熙愣,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儿!瞧你这丫头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如替你阿玛出出主意?”
“那可不行!”宁楚格摇头:“有祖制呢,后宫不能干政。”
康熙:……
就很庆幸自己刚端起茶盏,还没来得及喝:“哈哈哈,既然是后宫,那当然不包括你!你又不住在宫中,也不属于宫妃、宫女、内宦之属。且放心大胆地说,让你阿玛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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