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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摇晃着杯子里的果茶的莲见,掏出相机随意给他们几人来了几张。在相机的小小画面里,他看到了人世间的小小缩影。
“你想要写的真的是这个吗?”
面对那似乎要吐露什么内容的黑发青年,莲见开口制止道。
百夜莲见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原本只有一个都他自己,被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人。胆怯且虚弱的太宰治,以及,冷静又强硬的绫辻行人。男子的那一部分似乎是抢走了所有的柔弱,女性的那一部分则向着男人的方向发展着。
太怪了。无论哪一方来看,都怪到惊人的程度。
原本有些侃侃而谈的青年,在少女那突如其来的问句下,变成了一个哑巴。他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则是一个声音也没有了。他停止了这个话题,这个更换话题的速度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喝醉,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再然后,小声说着什么的青年又笑了。
莲见说,他要偷森鸥外的红围巾。
“我早就看他那条不应季的红围巾不爽了。”
太宰看起来很有兴趣,他放弃了蹂-躏可怜的安吾的行为,转过头来问:“怎么偷呢?”
莲见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确信周围没有会将他的秘密说出去的坏蛋:“我有内应哦……”他说起这个的时候满心欢喜,可是这份欢喜甚至还没有保留三秒,又想起了什么的他笑脸顿时消失不见了,“呜……没了,没有了。”
莲见哭了。被他这份半哭不哭的情况所感染到的、从乡下来的单纯少年——宫泽贤治也哭了。他谈起自己家乡的牛,谈起自己好久没回家了(实际上前几天才刚刚去过,还带了鲜花饼回来送给龙之介)。一个明明是大人的小孩,一个就是小孩的小孩。两个人的哭声合在一起,形成的噪音比蝉鸣虫叫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真烦人。”望着正在哭泣的青年,少女如此说道。她手中的那个相机显得那么朴素,可莲见还是将它好好地放进了包里。
等到夜深了,吹牛的酒局(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也散了的时候,在敦的帮助下,莲见将已经昏了头的黑发青年拖回来房间里。地板上铺了榻榻米,虽然看起来很舒服,但是打扫起来却很麻烦。
四仰八叉躺在榻榻米上,顺便还扯了一条被单盖在自己腰腹间的青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醒醒。”莲见戳了戳对方。只是,青年真的烂醉如泥了,他只是稍微抬起了眼睛,又很快闭上了。
“真是。”
哀叹着的莲见,重新取出了那只相机。他将先前拍的相片全数往后面放了,然后翻到了先前拍的照片。相机里面所储存的,是有关“白鸟樱子”的相片。而这个照相机,是对方放到义卖会上卖的。
真不小心,竟然连之前的照片都没有删。
心情复杂的莲见以如今这个身份将相机买了下来,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来看相机里的内容。相片大约有五六十张,莲见按照顺序往后翻阅。前面几张都是风景,樱花啊,野餐布和边上的青草啊,夕阳落日啊……再后来,就出现了人像。那都是由不太成熟的照相技术拍出来的照片,而且照片里的人脸都是模糊不清的。接着还有学校,有围栏上的蔚蓝天空,还有一束花。淡红玫瑰、黄色天竺葵、水塔花、香豌豆,这是构成五月生辰花的花朵。
「生日快乐。」
莲见翻到了最后一张,也是时间离目前最近的一张。
升学季。
对了,他们已经升了一年级了。
时间走得真快啊……
再往后翻,就是他今日拍到的相片了。而且刚才,精英男也有在大声吐槽着自己的上司。
这不是还挺好的嘛。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青年醉得直接睡着了。浑身酒气、异常难闻。无法想象第二日到来的对方身上该是怎样的一种凹糟味道,想着本来就是自己,自己来动手打理也没有什么错。于是,这位“少女”撩起自己的袖子和裙摆,鞋袜也一并脱下了,就这样跑去厕所接水。
等到把水放到了皮肤会感觉“热”的温度之后,莲见才抱着脸盆到屋子里。他害怕榻榻米会被弄湿,所以还在脸盆的外面又装了一个脸盆。
双重保险。
上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是帮着桔梗和枫照顾鬼蜘蛛呢。鬼蜘蛛,那家伙有从山贼顺利转职吗?
你对后面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连桔梗是如何故去的也不清楚。那时你已经离开了,去别的地方了。
青年的皮肤,苍白,皮肉像是贴在骨头上面。这么瘦吗?莲见也不太清楚。总之,烟酒什么的让他经常生病,把肺打开来看的话,会看到黑色的肺吗?
莲见拧干毛巾,试图把对方嘴巴上那一股子酒味给吸走。
来回擦洗了几趟之后,他注意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当他将双手连同毛巾一起伸入水盆之中的时候,盆中的水竟然变色了。
少女的脸上显露出困惑之色。就在几个眨眼之间,她的手指在水中分崩离析,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您已中毒]
莲见:……啊??
百夜莲见迅速地去推一旁的青年,可是他的手指已然消失不见,剩下那残缺的部分也软得像是一堆泥巴。
从手指到手臂,从手指到躯干,全数被“腐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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